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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坐堂开诊

好朋友离开，让君幼暝低落了好久，连跟诊也无精打采。

老爷子有点看不下去，轻声斥道：“不过是少了个人陪你玩，至于么？”

“至于啊，”君幼暝趴在书桌上，身上穿着薄薄的雪色丝袍，深深叹了口气，“每天看病开药背病案已经很烦了，现在柳砚之走了，都没人哄我开心了。”

生活简直瞬间灰暗了。

老爷子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又把小孙儿逼太紧了，片刻之后便觉得并没有，君狸奴那家伙天天看着他都能偷懒懈怠，不抓紧一点他连书都不会去看！

“再过一个月你可就要自己坐诊了，”老爷子手指笃笃笃地敲着桌面，恨铁不成钢道，“再不多看几个病案积累点经验，到时候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就这么办啊。”君幼暝依然无精打采，蔫儿得像根咸菜，“我往医馆一坐，病人爱来不来，我反正觉得不会有什么病人来找我看病。”

十二岁的大夫，别说别人了，哪怕是君幼暝自己都觉得不靠谱。

可这有什么办法，老爷子逼着他开的，说跟诊一万遍，不如亲自坐诊一天。

老爷子见不得他那懒懒散散的样子，把一张纸拍到他面前，要他写出理中丸的方药、分析、适应症和临证加减。

君幼暝深深叹了口气，抓起笔开始写写写。

他才写完，老爷子便又塞过去一张纸，要他写出癥瘕的病因病机、临床症状、证型、诊断、和常用治疗方法。

君幼暝额角青筋一跳，皱起眉，好半晌才继续写写写。

坐在书房写了半个小时的随机试题，君幼暝终于把耐心消耗光了，趁着老爷子看他的回答时，把笔一丢，从窗口翻了出去，跑了。

“君狸奴！给我回来！！”

君幼暝心说傻子才回去继续受折磨，速度半点不减，一溜烟跑了。

他身体比较弱，跑不了多远便得停下来喘，不过跟在他身边舒乐安轻功绝佳，能背着他跑。

“少爷去哪儿？”舒乐安问。

“燕回坊。”

舒乐安应了一声，背着君幼暝到了马厩，迅速给小毛驴套上特制的软垫和辔头，搬来踏脚。

君幼暝踩着踏脚坐上小毛驴，两人一驴优哉游哉地离开君府，出了东市，往西市燕回坊去了。

燕都有五大歌舞坊，平时文人雅士或者年轻女子会到坊中观赏歌舞。原本五大坊还算齐头并进，不过自从当年燕回坊的徐七娘一舞惊燕都后，燕回坊便隐约有了位居首席之势。

君幼暝骑着小毛驴到燕回坊时，徐七娘正好在坊中莲台跳舞，新编的采莲舞，十分灵动活泼。

世子爷是贵客，他才下毛驴便有一个穿着姜黄色襦裙的女子款款走来，笑吟吟地迎接他。

“稀客啊，难得看到世子爷来这边。”坊主燕娘用团扇掩着半张脸笑，招呼他上二楼去，“世子爷可有什么想吃的小食？”

“小酥肉，碧螺春加糖浆加羊奶加红豆，炒栗子，”君幼暝边上楼边点单，“暂时就这些。”

“好的。”燕娘笑盈盈地把他送到二楼的雅间里，暗自在心里寻思碧螺春加糖浆加羊奶加红豆是个什么奇怪的吃法。

燕回坊的雅间不是酒楼那样的单独房间，更像是一个单独的阳台，三面都是空的，两侧垂着轻纱珠帘，方便客人们观赏莲台的歌舞。

徐七娘的采莲舞已经结束了，现在是单纯的曲子，编钟和琵琶合奏，十分恢弘有气势。

君幼暝点的加料碧螺春过了好半晌才送上来，或许是厨子第一次做这种饮品，调配的比例自己尝试了好几次，等到终于能送上来时，调出来的碧螺春满满一大壶。

君幼暝喝不完，让舒乐安也喝，托着下巴听音乐，听着听着便走神了。

他想起来柳砚之也是会弹琵琶的，而且弹得很好，只是不常弹，他也只听过几次。

也不知道柳砚之现在走到哪儿了，什么时候才会到漠北……

“唉……”君幼暝叹了口气，含着随身带的吸管，嘬他的特制奶茶，喝了几口，对舒乐安道：“以后家里也要做这样的奶茶。”

舒乐安正在给他剥栗子，闻言轻声道：“糖容易引痰，您的咳嗽和哮喘都还没有根治，不能喝太多。”

“我要喝。”

舒乐安很为难，却又不能不听小少爷的话，只好在心里想着能不能把糖浆换成别的。

柳砚之不在，君少将也不在，可没几个人能制住脾气逐渐任性的世子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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