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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沈大宝居然会撒娇
凌初的话让黄静怡隐约笑了一声，被纸蒙着，粗粝难听。
“你信佛吗？”
见她慢慢平静下来，凌初也顺着她的话题一点点深入，“我过世的姥姥是虔诚的佛教信徒。”
“那你觉得投胎为人，一定是因为上辈子做了很多好事吗？”
“这我解释不了，但佛教提倡行善积德，做好事总会有回报。”
“你说相信我曾经是个好女孩儿。”黄静怡放下捂脸的双手，嘴角挂着一丝苦笑，“对，我也曾善良过。会给乞丐钱，会给老人孕妇让座……可结果呢，生活就像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从来都不肯放过我。”
“你体会过饿晕的滋味吗？你被散发口臭的恶棍逼进墙角里要过债吗？你知道卖血时，那根针管插进身体里有多痛吗？”
黄静怡深吸了一口气，又抽了几张纸擦着头发上的水滴。
“我穷怕了，真的。我妈等钱救命的时候，我也渴望有谁能来帮我，我求周围的邻居，求那些医生，可到头来，钱还是得我去找，命还是得我来救。”
“因为几天都穿着同样的衣服，就被说脏。因为没钱参加朋友的聚会，就被说穷鬼。班里但凡丢了东西，所有人都会看着我。成绩再好又能怎么样，没钱给老师送礼，我永远都只能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
“我穷，但我不是杀人犯吧？没钱犯法吗？连好好活着的权利都没有吗？”黄静怡把纸攥成团，扔进桌下肮脏的垃圾桶，“我挣扎过，反抗过，后来才知道，没钱，那不叫活着，那叫苟延残喘。”
“投胎做人，也许是老天最好的福报，但它同样也是最残酷的地狱惩罚。”黄静怡挽起衣袖，露出胳膊上深深浅浅的伤疤，“一死了之的念头已经在我脑子里溃烂成脓了，可我死了吗？没有，因为死不了，所以就只能这么恶心的活着。”
桌上的菜从热到凉，黑乎乎的焦油浮在菜叶上，像极了发霉的菌斑。
“你是被蛇哥害成这样的……”
“蛇哥？”黄静怡从口袋里掏出根皮筋，捋起半干的长发扎在脑后，“我们各取所需而已，他要我这张脸，而我要钱。”
凌初的心不可遏制地一颤，钝痛也转为难以置信的惊愕。
“你是…自愿的？！”
“很惊讶吗？我以为在你心里，我早该是这样的人了。”黄静怡拿起筷子，把油腻的菜夹进碗中，“咱们国家，十四岁的孩子就要承担法律责任，你觉得我会傻到让一个明显不怀好意的人骗？”
“为什么？！”凌初气的都快要把杯子捏碎了。
“因为我要钱啊。”黄静怡大口吃着那些油腻的饭菜，“那个你口中肥头大耳的男人，每月给我一万。如果不是被她老婆抓到，今天就是他给我月钱的日子。”
冲破头皮的怒火让凌初眼前一阵晕眩。
“不用这幅表情，所有事情都是我自愿的。”
黄静怡已经吃光了一碗饭，伸手把凌初面前那碗端过来。
“你不是也知道我和郑云豪有一腿吗，照片是我给教导主任的，一张三百，一共十张。那个视频也是我发在学校贴吧的，一口价一千。看在这顿饭的份上，我给你提个醒，郑云豪手段很阴，他卯足了劲儿要整你和沈牧易。还有，最近不要单独活动，蛇哥很早以前就盯上你了。”
凌初头晕的坐不住，倚着桌子单手撑额。
“收起你那点毫无作用的善意吧。”黄静怡咽下一口饭，给自己倒了杯水，“如果那会儿你没在医院门口拉住我，现在坐你面前的，就是蛇哥。我可以用你跟他换钱，换下一个包养我的金主。别以为说两句真心话，就能把我当好人看了，我不是误入歧途的懵懂少女，而是穷怕了的恶鬼，为了钱什么都能做出来的婊子。”
“你先把嘴闭上。”凌初脑子里轰隆作响，理性与感性再次如火车相撞，纠缠着掉入悬崖。
“帮我给于博洋道个歉，他是我唯一对不起的人。”黄静怡吃完了第二碗饭，抽纸擦嘴，“我跟他在一起，纯属是为了刺激你。”
“就因为我发现你偷别人手机？”凌初头疼的快要裂开。
“算是原因之一吧。”黄静怡端起水杯漱口，用脚勾出垃圾桶吐进去，“我喜欢他是假，但羡慕你是真。”
凌初用力按揉着太阳穴，突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沈牧易。”
“我活到现在，只喜欢过一个人，可他却满眼都是你。”黄静怡捞起潮湿的帽子扣在头上，“凌初，我最后再给你提个醒。也许你现在还感觉不到，但沈牧易对你来说，是个很恐怖的人。他满眼是你，你便如世间珍宝。可他若转眼看了别人，你就什么都不是！”
语毕，黄静怡撑膝而起。
“谢谢你的午饭，以后别再来医院了，我们母女的死活跟你没有关系。走出这家餐厅，你依旧是我厌恶至极的人。别再抱着劝我开导我的念头，我能想通的事情，不用人劝，我想不通的事情，谁劝也没用。”
“对不起！”
凌初站起身，说了一句自己根本不理解的话，好像有谁占领了他的思想，借他的嘴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言语。
“虽然你的三观已经扭曲成麻花，但我暂时找不到反驳你的理由！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什么感同身受，我从未经历过你的痛苦，就没有立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批判你，尽管我清楚你所有言行都是错的……”
黄静怡背对着他仰起头，片刻哽声低喃，“你还真是个傻/逼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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