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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什么幸运?无非是情不知所起,心之所向罢了。”
长空万里碧透,浮云白衣苍狗,沈流庭被一缕和煦轻柔的秋风唤醒,幽幽睁眼,手一动,指尖就触到两本册子。眼角还有泪痕,她知道自己在梦里又哭了。她扶着脑袋从案上坐直,记忆渐渐回巢。昨晚她将单驼的文书拜托给独孤后回到公廨,很快就撑不住打起瞌睡,不料这一睡就到了天亮。
也怪她睡得太沉了,竟连有人进了公廨都没发觉,没能托其再向独孤弘毅道句谢。直觉告诉她,之后几日恐怕还需觍着脸找他帮忙几回,届时再当面致谢也不迟。她边想着,边翻开译本,视线在触及其上字迹的瞬间便模糊了。
原来不是梦,他真的来过,轻拍着她的背,像在哄一个爱哭的小孩。
这个傻瓜,费心保护她的骄傲,假借独孤的名义,却忘了她一眼就能认出他的笔迹吗?原来再沉着睿智的人,都会在爱的人面前犯傻啊。
沈流庭勾起嘴角,任由幸福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指尖抚过纸上的一笔一画,那是祁诺无声诉说的脉脉温存,一字一句,皆入心扉。
此生能为一心愿渡河攀山,又能与所爱之人相伴相携,何敢再谈脆弱无助?沈流庭眼中迸发出坚定的光,合上册子,发誓无论再遇到怎样的艰难都要笑颜以对。
无非是摆脸色、闭门羹、软钉子、穿小鞋之流的花样,大家都是食君之禄的命官,又同在衙署中,再怎样也做不出太出格的事儿来。
想通这点的沈流庭,只觉又找到了从前的那份豁达。尽管之后数日,译胥署送来的译本册子依旧空无一字,刘石也仍是来去匆匆,一言不发,但沈流庭也不再自怨自艾,将自己能译的译罢,便装着糊涂,还是把力有不逮的文书送去独孤弘毅处寻求帮助。祁诺既如此用心,她自不会戳破,更不会辜负。
有时她见独孤的目光在自己踏进的一刻,会不自觉地朝内室方向一瞥,她就格外振作精神,与其言笑,道是仿佛又回到了初为译官的那段时日,虽然面上总叫苦,心里头却觉着很充实。她猜祁诺避进了内室,只是想让他看到自己永远不知疲倦,永远为追逐梦想而欢喜。
至于诏书迟迟未至,沈流庭也渐渐看淡了,不再似最初几日那般朝等暮等,翘首以盼,后又失落。她想过,许是大臣们的反对不改当日激烈,兴元帝动摇了成全她的心意,也不无可能。然而一切都已发生,不论最终结果如何,她不后悔曾为自己争取一切的行为。
她扪心自问,如果重来一次,哪怕知道结局依旧事与愿违,她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就这么过了一旬多,在公廨里望着天边的落日与晚霞,沈流庭拢了拢肩上披风,觉得今夜怕是又要比昨夜还凉上几分。久不在外跋涉,她这身子骨啊,是大不如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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