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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长宁这边看着长正他们行事, 一切顺畅。如今已经快到四月份了, 照她推测,若是再不动手,罗城便是真的要撑不下去了。
如今粮食已然备好,她缺的只是个机会。
孟长宁敲打着旁边的账本,“长青,叫你递的话如何了?”
长青立在一旁, “小王爷说午间茗香楼见。”
孟长宁舔舔唇, “今日是未生出来胡闹的日子吧?”
长青点头,孟长宁起身, “那就好。”
若是别人将这罗城水灾一事捅出来了, 指不定会留下什么祸患, 可是承平王府的两位就不一样了,且不说如今承平王府得势, 这两兄妹可真是亲兄妹,都是爱找茬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茗香楼孟长宁点好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一个人倚在窗口吹着微风, 已经渐渐进入初夏了, 天气渐暖, 空气清新。
身后传来声响, 孟长宁敲敲窗沿,“怎么才来?”
顾未生不满地哼一声,接过顾平生倒的茶水,“还好意思说呢, 催什么催,你以为宫里那群人都是吃素的?”喝完茶水放下杯子,“说吧,什么事?”
孟长宁转身背靠着窗户道:“等会儿陆易铭会来。”
顾未生瞬间就怔在了原地,“孟长宁,你卖我!”
孟长宁挑挑眉,“你得帮我个忙,把他引到西城去。”
“不去!”顾未生双手交叉抱臂,“你居然和那个混蛋一起来堵我,我才不呢!”
“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孟长宁毫无商量道,走近坐她旁边,好奇道,“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和陆易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听你之前叙述,我本以为你们是水火不容,现在看来不像这么回事儿。”
顾未生猛一拍桌子,“哪里不像了!就是水火不容!”
孟长宁看着她火冒三丈,不说话。
顾未生被她的眼神威慑得不敢造次,眼神朝着远处飘散,许久之后,别别扭扭道:“我之前不知道他是那老混蛋的儿子的时候,就……就……送了点儿小礼物给他换了点儿钱。”
“你那是换了一点儿钱?”陆易铭进门就听见这段往事,忍不住反驳道:“你把我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顺走了。”
“呵——那能怪我吗?要不是你先见色起意,我会动手?”
“哟——那我那是对你见色起意吗?你管什么闲事啊你!”
“你祸害人家小姑娘,我为什么不能管!”
孟长宁掏掏耳朵,这两人一见面就掐,真是糟心,孟长宁冲着顾平生示意一下,让他拉住顾未生,然后自己按住陆易铭。
“好了,再掐下去,天就黑了。走吧,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逛逛去。”
顾未生和陆易铭两人仇视一眼,把脸一摆,齐声道:“不去!”
“不去?”孟长宁看着这两人,“真不去?不去我可就一个人走了,你俩在这儿好好聊?”
孟长宁先走,头都不回一下,陆易铭会不会跟来她不知道,可顾未生一定会。
她朝着西边走,一边走一边瞧瞧路上小摊贩摆的东西,她在一朵珠花前多停顿了两秒,便听身后的人道:“你要喜欢,我买给你。”
“不是不来吗?”
“哼——”顾未生低着头掏钱,看都不看一眼身后的陆易铭。
可下一秒钱袋就被一只脏兮兮的手给抢走了,顾未生愣在原地,刚要上去追,便被孟长宁拉住了手,“我去。”
一行人追着一个男子飞奔而去。孟长宁也不着急,就与那男子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也不追上可也不放过。直到男子停下脚步,孟长宁也停下来,身后的陆易铭和顾平生等人都追过来了。
再瞧着周边破败的房屋和一群衣衫褴褛的人逐渐起身将孟长宁等人围住,很明显这些人是一伙的。
陆易铭突然笑了一下,“孟长宁,你这手段也太低劣了吧?”
孟长宁轻笑一声,“手段嘛,不在乎多高明,能有用就行。”
那男子确实是孟长宁自己找的,只是……这剩下的一群人她可就没付钱了,全靠顾未生的钱袋子有多少了。孟长宁感慨,没办法啊她穷。
陆易铭摇头,“我知道你引我来想做什么,可是孟长宁你算错了,这事儿我帮不了你。”
孟长宁不解,“为什么?借口我已经帮你找好,此事是你误闯此地无意中发现的,还有我和未生给你做证人,难道这样的理由还不够吗?”
陆易铭无奈地叹口气,“我知道你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我只需推波助澜一把便可将此事揭露。”他冲着孟长宁摇头,“可是这件事我不能做。”
陆易铭看着孟长宁的眼睛,“不光我不能,你也不能。”他迟疑了一瞬,“罗城知府是当今皇后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孟长宁怔在了原地,绝不相信,“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
陆易铭叹口气,“此事你一查便知。所以,孟长宁别再查下去了,此事只有等事情发酵得越来越大,闹到陛下眼中才能解决,而你我若是做了这个出头鸟,以皇后的背景只要等她揽下此事认罪,待风波一过,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陆易铭转身就要离开。
“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孟长宁气不过大吼。
陆易铭静默了一瞬,身后传来众人跪地的声音,“求您救救我们。”
陆易铭没有回头,“明明他们都已经涌入了晋州,不会只有你一个人发现这个问题的,可你瞧所有的官员不是缄默不言就是避开此处,没有一个人敢发声。孟长宁,我不能搭上我承平王府上百条性命。这明哲保身的道理人人都懂,你又何必苦苦执着呢?”
他在抬头看看这地方,“你已经打草惊蛇了。”话落,陆易铭抬脚离开。
孟长宁捏紧了拳头,她错了,她以为照陆易铭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再加上承平王府的背景足以承担下来此事,可没想到连承平王府也未必真的敢和皇后母族抗衡,难怪明德帝对皇后如此忌惮。
望着眼前的难民面上都是麻木认命的表情,还有在襁褓之中的孩子传出来的哭声。这样的悲剧惨状就发生再眼皮子底下,却没有人管,所有人都蒙起自己的双眼,做一个装着眼睛的睁眼瞎子。
顾未生久不见众人回来,赶到时便只剩下孟长宁和平生了,瞧着孟长宁的神色不是很好,她轻声道:“发生什么事了?是钱袋没有拿回来吗?没关系的,我……”
孟长宁看向她,哑声道:“秦软,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顾未生傻在了原地,看着孟长宁转身潇洒离开的背景,“孟长宁!你胡说些什么?”
她刚要上去找孟长宁说个清楚,就被顾平生拦住带走了,嘴里一直骂骂咧咧个不停。
孟长宁居然敢和她绝交,疯了吧!
回到家,孟长宁命长青收拾好东西,自己一个人呆在书房里。
谢锦随回来的时候是满面春光的,因为他被引荐入朝为官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
“长宁,我可以入朝为官了,虽只是个八品小官,如今却也是个可以带官帽的人了。”谢锦随走到孟长宁身边,声音里都带着笑意,“对了,你收粮的事情,进展得可还顺利?”
见孟长宁呆坐在原处,没有说话,谢锦随好奇往前一探,“长宁,你在写什么呢?”
等谢锦随看清楚了面前的宣纸上的大字之后,他整个人愣了一下,然后拿起前面写着“和离书”的那张纸,嬉皮笑脸道:“这字如今是练得不错了,就是写的东西不太吉利。”
孟长宁没有看他,“谢锦随,我们和离吧。”
谢锦随舔了舔唇,“长宁,别闹了,我今日才拿到文书第一天,你送我这份大礼我可消受不起。”
“字我已经签好了,生辰帖我也换了,你收好。”
谢锦随这才意识到孟长宁没有开玩笑,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呆傻在了原地。
“为什么?”谢锦随开始心慌,“我做错什么了……”谢锦随将自己近来所有做过的事情都回想一遍,生怕自己是在什么时候不小心让孟长宁不开心了。
他突然拽着孟长宁的手,道:“你是不是都发现了?不是的,我和姬北城设下赌局诱导韩温凉引你前去,只是希望能助你破除心中的恐惧。”
“长宁,我错了,我不该答应姬北城。可是,孟长宁,我不想你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我不想你永远愧对秦圆,我不希望你总是把自己的悲伤隐匿起来。长宁,你要是觉得我错了,你可以责备我,你甚至可以打我骂我,可你不能弃我!”
孟长宁抬眼,原来还有这些事情啊。
突然想起夜晞走的那一天留下的那句“你不觉得一切都太顺畅了吗?”,恍惚间,原来什么时候谢锦随已经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了,不,应该说,他一直都可以保护自己。
孟长宁放下心来,那就好,谢锦随,你能保护好自己便好。
谢锦随,无法接受被人抛弃,不行!
没有回应,孟长宁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谢锦随看着她平静的脸颊,上面没有丝毫波澜,可见这不是一时起意,而是思虑良久之后做出的决定。
“你是不是因为知道了那个秘密,觉得承受不住了,时刻会害怕终有一天会祸事临头,所以要先离我而去?”
谢锦随看着她,突然笑了,眼睛猩红,也是他的父亲都承受不住这样压抑憋屈恐慌的日子,孟长宁又如何能承受呢。
他的父亲自杀,孟长宁要和离,一转眼又回到了当初那个什么都没有的时候,谢锦随的身躯一下就矮了下来,整个人都没了力气。
孟长宁最后看了一眼,起身绕开他拿起自己的包袱,包袱很小只装了几件衣裳,手里拿着银枪,明明看起来只是简简单单要出门一趟,却是将最绝情的书信都留下了。
“我回孟家了,长正和长青就留给你吧。保重。”
“吱呀”的开门声传来,谢锦随转头,大喊:“不许走!若你要走,便把从郁侯府带走的东西都给我留下。”
他一步步靠近孟长宁,前几日尚且温存,怎么今日就突然变脸了。
孟长宁没回头,天色已暗,外面已经点上了灯笼,“你要什么?”
谢锦随攥紧拳头,指节“咯咯”作响,面色铁青,“孟长宁,我是不是待你太好了,叫你以为这郁侯府你想来就可以来,想走就可以走。”
孟长宁突然被他一把推倒门上,禁锢在门与身体之间,她一时之间竟是挣扎不开。
谢锦随眼里染上了疯狂,“孟长宁,你瞧,我这徒弟做得如何?是不是将你教的都学得很好?”
“放开,再晚娘就要睡了,回去敲门会打扰到她睡觉的。”孟长宁的声音很平稳,仿佛被钳住手不能走的人不是她一样。
谢锦随一拳打在她耳边,门“哐啷”一声响,破了一个洞,他咬牙道:“孟长宁!”
孟长宁放下包袱,就连长鹤银枪也扔在地上,“侯爷可还要检查我带走了别的?”
谢锦随听见那银枪“哐啷”一声落地,她连自己如此珍视的武器都可以不要,这是铁了心要走。
谢锦随眸中泛起了水光,却突然扬唇,笑得招人又诱惑,“那你从我这儿拿走的心又怎么还?”
孟长宁一言不发,看着谢锦随青筋暴露的额角,昏黄的灯光混杂这月光将他面上的痛苦映照得清清楚楚。
“孟长宁,你是个骗子,骗子!”谢锦随带着满腔的恨意控诉道,他无力地后退,大吼,“你滚!滚!”
孟长宁挺直了脊背,没有回头,平静地走出了郁侯府。
初夏的凉风吹在身上,这样就很好了,谢锦随若是恨她就不会再掺和她的事情了。不管她发生什么,这一切都不会再连累到他。
有很多事情总要有人来做。哪怕是一个人不做,十个人装看不见,一百个人明哲保身,整个晋州城的人不敢出声。可孟长宁偏偏要做这个例外,别人不做,那便她来。
孟长宁抬头望望夜空,明月悬空太过耀眼,只有远处的一两颗星星才敢些微闪亮一些。
说着要回孟长宁的人却是朝着城东走去了,再远一些那便是……硕阳。
——
孟长宁一路走到硕阳左家,看见这高门宅院,许久不来竟已有了陌生感。
“咚咚”两声敲门声,里面立刻便有人来开门。
左一瞧见来人,立刻侧身让孟长宁进去。
孟长宁进门跟着他到了书房,看着下午时长正送来的账簿和宁夜剑鞭都稳稳地摆放在那里。
“西城的难民都保护好了?”
“是。”
孟长宁抿了一下唇,“送往吕蒙关的粮食全由你接管,不到必要之时不可泄露消息。”
这些粮食最好的归宿便是左家,一来左家势大,二来左路已经在连宋城了,若是连宋真的像上辈子一样出事了,左路无疑是第一个受影响的人,交到左路手里必定能救下许多人。
她拿起剑鞭,继续叮嘱道:“告诉左路,守好连宋城,若是姬北城来攻城,只需以守待攻坚持数月便可。大夏常年居于高寒之处,不习惯盛夏太阳炎热毒辣,容易受暑热影响,届时出战可省却不少力气。”
“是。”左一恭敬听令。
“不论发生什么事,切勿自乱阵脚。”
孟长宁握紧了剑身,她这一去还能不能回来不清楚,不过能为那场连宋灭城战做好的准备她都做了,现在她要去阻止另外一场祸端。
孟长宁转身,趁着夜色便要出门。
左一不由得喊了一声,“将军,不需要再带些人吗?左一愿与将军同行。”
孟长宁瞧着夜色,笑了笑,道:“若我出事,不必相救,请将我娘连夜送走。”
“是。”
左一看着孟长宁离开,夜色如晦,明日天亮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孟长宁牵着早已备好的马匹出了门,才走几步路,她将左一选的上好骏马绑在旁边的柱子上,然后站在寂静的街道之中,朗声道:“跟了我一路了,若是还不打算出手,那我可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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