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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他很想他
这夜有些烦乱，乔歌在家中来回走动，静不下心来。
风狸回来之后很有些粘人，让他出去吃饭也不肯，只得叫丫鬟把饭菜端进房中，他才吃一口东西，看一眼乔歌地把饭吃了。
吃完饭，乔歌问他：“我要去玉露坊，你呢？”
“我去！”风狸忙不迭地应声，生怕乔歌撇下他自己跑了。
“那走吧。”乔歌伸出一只手掌，风狸嘭一声变成小肥狸，落到了指骨纤长的手中。
乔歌将他往袖中一塞，阔步走了出去。
自上次靳烈来玉露坊找了乔歌去“降妖”之后，乔歌还没再来过，不过这里似乎永远都是一派夜夜笙歌不知愁，哪管今夕是何夕的做派。熟门熟路地进了门，主事的女官赶紧迎上前来，却不似招呼普通客人一般，而是恭敬有加地躬身垂目：“主上，今日可要安排些什么？”
长安城中人人皆知，玉露坊旖旎浮华天下无双，却无人猜到这幕后的主人竟是“妖师”乔歌。
乔歌也说不清到底为什么心血来潮弄了这么个地方，大概只是为了跟记忆中的某个地方无缝重叠，当年或熟悉或陌生的故人都早已湮灭，他便悉数用木偶人复刻了个完全。
当年他提了无数荒唐的要求，只为吓退对方，没料到对方竟全都答应了，令他再无反悔退路。
仍旧来到熟悉的竹林水榭，这回没唤胡姬，只找了个琴师，一张七弦琴在屋内沉声幽静地奏着。
他斜卧在玉榻上，风狸从袖中跳到桌面，两只前爪捧着金箔盘里的果子吃，乔歌心绪渐宁，不知是不是被苏长河的话带起了开头，脑子不由自主想到很久很久以前。
啼鸦城那场幻术“大劫”后，英鸾也很久没再去过人间，乔歌对那一场“变故”里人们展现出来的弱小、如墙头草一般的势利，以及贪婪记忆犹新，人间真是没什么意思。
过了阵子，英鸾又跃跃欲试地试探道：“好师弟，陪我去看花灯？”
乔歌对于师姐孜孜不倦眷恋人间的行为非常不解，那明明是个如此愚昧的地方。
英鸾缠了他一天又一天，直到一天她说：“今日是元宵灯会的最后一天，你若是不去，信不信你以前做的蠢事师尊立马全都会知道？”
乔歌没料到，平日里仗义侠气的师姐也学会了赤|裸|裸的要挟，这等顽劣习性，一定也是从那该死的人间学来的！
于是又去了啼鸦城，一个喜笑颜开，一个面如奔丧。
街还是那条街，人还是那些因为节日而格外喜庆的人，乔歌不明白，这只不过是漫长时日中并无不同，一样平淡无奇的一天，只因人为成了某个“节日”，便值得格外庆贺？
这夜间，朝暮街花灯似潮，人山人海，他们挤在人群中，四周“人气”汹涌，乔歌聚聚散散地把玩着，百无聊赖。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急剧的战鼓声，人群潮水一般向前涌去，有人高喊：“少君的擂台又开始啦！今晚最后一场！”
英鸾随手拦住一个男子，问道：“什么擂台？”
男子眉开眼笑地回道：“少君跟人打擂台，三天了！谁赢谁当少君的师傅，也就是不周国师！”
只要赢了这一把，便能有钱又有名，是以啼鸦城的男子都想去一试身手。
只是少君从小便是个武痴，又痴迷术法，虽未正式拜师，却也胡乱学了一些身手，对付妖魔鬼怪不行，对付这些平民挑战者还是绰绰有余，是以两天过去，被打下擂台的人无数，成功的人一个也无。
英鸾跟乔歌随着涌动的人群也被裹挟着朝前跟了过去。
一个四四方方的擂台立在平日里唱戏的高台上，那个蓝衣少年额头上绑了条蓝橙相间的帛巾，一身短打劲装，坐在擂台的一侧等人挑战。
乔歌抬头，擂台上方悬空挂着一道长幅——“国师挑战赛”。
像是生怕少年看到自己，乔歌往人群里又缩了缩，却也有了丝好奇，这场擂会怎样收场？
许是前两日失败的人太多，这最后一天看热闹的人不少，真正敢上去挑战的人却还一个都没有，少年坐在擂台上，眼神失望至极。
擂台下有人喊：“少君！你已经是打遍全国无敌手啦！”
跟着人群轰笑，蓝衣少年蹭地起身，看起来怒气冲冲：“有什么可笑？！我不周人微国小，若不是这啼鸦山做屏障，早被他国踏平了，如今举国连个能打败我的男人都找不到，居然还这般高兴？！”
底下的人却不以为然：“一国之君本就应该是最强大的，少君不必太过忧虑啦。”
少年有些无可奈何，颓然背了手，望着人群叹了口气，又打起精神问道：“今晚最后一擂，还有没有勇士敢来挑战？！”
话说着，人群中一阵骚动，几个彪形大汉挤了上前：“我们来！我兄弟三人专程从大泽城赶来，若赢了少君，这好吃好喝的一辈子，少君可说话算数啊？”
蓝衣少年淡淡笑了笑，他所寻求之人乃勇猛无双，法力高强，绝非贪图享乐之辈，而如今来的大多数人却图着事少、钱多、权高三重诱惑，他明知眼前的蛮勇之人非他所求，却还是极有风度地伸出了迎战的手。
很快，三个莽汉龇牙咧嘴地滚下了擂台。
人群再度轰笑：“算啦少君！这国师怕是找不到了。”
少年这回没怒怼，似也认了命，站起身就要收了擂台长幅。
台下远处一个苍老阴鹜的声音破空而来：“老夫来战！”
跟着一道矮小精瘦的身影朝上空跃起，直直落到了擂台上。
待看清楚来者何人，人群喧哗得更厉害。
“这不是个乞丐吗？他怕是疯了吧？”
“活得够久真是什么鬼都能见啊……”
“不知道少君会不会怕脏了手哈哈哈”
“我的天竟然还是瞎的！”
……
乔歌与英鸾心中却是一惊，这不就是当日那盲眼乞丐！
乞丐上了台，少年微微皱了眉：“这位……大哥，你，行吗？”
那布满白翳的无神双眼呆呆看着少年，伸手做出一个“请”。
少年见状便也不再多话，与他认真交起手来。
乞丐身手凌厉，眼睛虽盲，却彷如四周寸寸清晰可见，两人见招拆招一番之后，少年隐隐有些欣喜，这乞丐竟然功夫不弱！
片刻之后，乞丐突然收手，向后一个翻腾却未落地，而是悬在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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