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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秦霜的反应在杜月白和刘宇的预料之外，他们没有想到，秦霜的态度竟然这么坚决，直接拒绝了他们的帮助。可是他们也没有觉得秦霜这是“不识好歹”，反而是他们想得太过天真，这种事，就像秦霜所说，根本不是他们两个高中生有能力可以帮上忙的。更为关键的是，秦霜遇到的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一件很难被外人所干涉和帮助解决的事情。
杜月白和刘宇两个人相视无语，不知道怎么说。
秦霜的事情到底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班上其他同学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仍然还是以平时的态度对待她。
而秦霜自己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前她在班上绝对是一个很“活跃”的人，跟人说话，聊天，或者找点麻烦，哪里都有她的身影。但是现在她却安静了下来，一个人待在自己的座位上，什么都不管，自己一个人看书，做题。就好像变了一个人。杜月白也听到班上有同学议论，揣测秦霜这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只是他们跟秦霜的关系一般般，他们自己私下揣测和议论是一回事，却没有人会主动去询问她。只有杜月白和刘宇知道秦霜为什么发生了这种变化，正因为知道，他们的心情更加复杂，有种难以形容的不知所措。
就在这个时候，陈依依却仿佛和秦霜冰释前嫌了一般，突然又拉着她一起吃饭，一起去校园商店买零食，还一起去操场散步。
一开始秦霜是不愿意去的，她已经有心想要摆脱陈依依了，不然之前她也不会那么果断地借着陈依依A大保送的事情跟她一刀两断。
秦霜不想再做陈依依的“走狗”，这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两年多来，为了跟陈依依做朋友，她完全牺牲了自己的情绪，自己的爱好，甚至是尊严，就是为了让陈依依喜欢她，任她做朋友。只有这样，她才能够获得一些额外的凭仗，以陈依依这个班长最好的朋友的身份，获得一些她靠自己没有办法获得的东西，比如班上同学的喜欢，比如老师的关注。
秦霜原以为，自己单方面的一刀两断已经让陈依依气得够呛，也让陈依依对她生气、恼火，不愿意再跟她有任何联系。
她没有想到陈依依竟然根本不计较她之前做过的事情，非常坚持要带她“散心”。
“秦霜，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不管你还拿我当不当朋友，但我不能看着你心情继续这么不好下去。”陈依依说，“你必须跟我一起去吃午饭。”
陈依依的坚定让秦霜沉默半晌后，起了身。
陈依依牵住秦霜的手，说：“当然，你之前的做法还是让我很生气，非常生气，这一点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听到陈依依这么说，秦霜反而懊悔了起来，自责。
“我……”秦霜想说话。
“你现在不要跟我解释，我不想听你的解释，要不是我看你是真的心情很糟糕，我都懒得理你。”陈依依瞪了秦霜一眼，“安静，现在跟我走，去吃饭。”
秦霜眼眶都泛红了。
是因为感动。
杜月白眼睁睁地看着秦霜再一次掉进了陈依依的坑里，真心实意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无力回天。
陈依依的段位太高了，秦霜这种高中女生，哪里是她的对手。
杜月白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已经是周五的中午，下课都已经十分钟了，刘宇都把餐具洗干净带回来了，江岩还没有出现。
刘宇问：“月白，是不是他有事耽搁，中午不会过来了？”
杜月白拿出手机，说：“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看。”
他给江岩的电话还没有拨出去，江岩的人影就出现在了教室外的走廊上。
“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路上耽误了吗？”杜月白接过江岩送来的饭盒，问。
江岩说：“别说了，路上碰到了一起车祸，堵了好久。”
杜月白：“那你开车小心点。”
“呵呵，就你岩哥这车技，担心个屁。”江岩非常不屑地说。
杜月白：“哦。”
“对了，你昨天看到了你班上那个秦霜的情况了吧？”江岩说，“我记得你跟她挺不对付的啊，这下应该解气了？”
“解气？”杜月白说，“在你心中，我就是这么一个冷血的人啊？”
“哈？难道不是吗？”江岩一脸“这不就是理所当然的吗”的表情，说：“平时见你骂人的时候，可没少讽刺别人。”
杜月白摇头：“别说了，我现在自己都觉得心情不好了，我没有想到秦霜竟然在家里面还会遭遇家庭暴力，被她爸妈那样对待。”
江岩啧啧两声。
江岩的脸上虽然嫌弃，可是心里却颇受震撼。
回去路上，他给周褚打电话，说：“二少，我现在真的越来越钦佩杜月白这小子了，他狠就算了，厉害就算了，我真的没想到，他这么一个锱铢必较的人，竟然还有一颗善良的心，你知道他看到秦霜的报告之后是什么反应吗？”
周褚突然接到江岩打来的电话，本来还有点不明白他想要说什么，听到他所说的话的主语之后，耐下心来了，问：“他什么反应？”
“他竟然因为同情秦霜的遭遇，自己心情不好了。”江岩啧啧两声，夸道，“这小子还有一颗悲天悯人的佛心啊。”
周褚轻轻勾起嘴角，说：“你以为都跟你似的，没有心，残忍冷酷？”
江岩一笑，说：“我要那些婆婆妈妈的东西干嘛，我只是没想到杜月白是这种人罢了，我还一度以为，他这小子资质不错，能够接我的班呢。”
“你少祸害他。”
周褚挂了电话，把手机往桌上一放，眉头锁起。
又是秦霜。
昨天跟郑英通了电话以后，周褚其实已经整理出了几条可行的办法，不过他还没有想到用哪个办法最为合适。
他闭上眼睛，在小憩的同事思索了一番，有了主意，给郑英打了电话。
·
周六早晨，杜月白就着玉米粥吃完煮鸡蛋，放下勺子，对周褚说：“哥，我准备去上学了。”
周褚点头，问：“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厨师做。”
这些天，周褚每天都会问杜月白同样的问题，而杜月白的答案一定会风雨无阻地出现在晚上的餐桌上。
杜月白都觉得自己这些天胖了一点了。
但是今天他没有答案，而是说：“我今天晚上不回来吃饭，刘宇邀请我去他家吃晚饭，他外婆做饭给我们吃。”
“去刘宇家？”周褚闻言，微微蹙起眉，说，“就是你那个同学？”
“嗯。”杜月白笑着说，“就是那个每天跟我一起吃午饭、被江岩告状分了我午饭的同学。”
周褚点点头，又说：“那你晚上吃了晚饭，大概什么时候结束？我让古舰去接你。”
杜月白说：“我不知道，我吃完了给你打电话吧。”
周褚点头，“你把地址发给我。”
“好，知道了。”杜月白背起书包，“那我去学校了。”
周六，并非工作日，但对高三生来说，却是正常的上学日。
杜月白来到教室，正好在教室门口碰到了陈依依和秦霜两人携手出门去上洗手间。
这也是让杜月白一直很不能理解的一个地方，为什么女生们总是喜欢手牵手一起上厕所？
他站在门口，让她们先出去。
陈依依一脸灿烂笑容，打招呼：“杜月白，你来了。”
杜月白看着陈依依，脸上写着三个字“什么鬼”。
陈依依说：“听说前天早上是你把秦霜送到医务室的，多谢你了啊。”
杜月白：“……”
他警惕地看着陈依依，不懂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秦霜自己都没有道谢，她陈依依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等陈依依拉着秦霜的手往洗手间走去，杜月白这才反应过来，哦，陈依依这是在跟他宣示主权呢。
杜月白嘴角一翘，讥讽又无语，“绝了。”
·
第三节课下课，杜月白去洗手间的路上，又一次跟陈依依碰到了，杜月白脑海中浮现起四个字：冤家路窄。
陈依依脸上的笑容仍然灿烂，就好像杜月白是她的至亲好友，灿烂中还透着亲热。
杜月白看到她对他露出的笑容，感受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毛骨悚然。
“陈依依，你可不可以不要总是这么看着我笑？”杜月白皱起眉，说：“真的，我看到你对着我笑，我就觉得心里瘆得慌。”
陈依依笑容没有任何改变，说：“那你瘆得慌吧，你瘆得慌，我就开心了。”
杜月白皱起眉头，说：“你这个人真的好变态。”
陈依依：“这件事很可惜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杜月白：“……”
Fuck。
“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杜月白皱起眉头，问陈依依。这种人，没事的话也不会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陈依依：“你知道秦霜家里面的事了吧？”
听到陈依依的问题，杜月白一愣。
陈依依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陈依依也知道了？
杜月白震惊地看向她，皱起眉来。
陈依依问：“看来你果然知道了，虽然秦霜没有多说，不过，想必之前你们找她出去，就是说这件事的吧？”
杜月白问：“既然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了，那你的想法呢？”
“我的想法？”陈依依一脸无辜地问，“我什么想法？”
杜月白说：“难道你知道秦霜家里的事情之后，没有任何想法吗？你不是她的闺蜜吗？你不打算帮她吗？”
陈依依一脸讥讽笑意，像看傻子似的看着杜月白，说：“这种事情，难道我们能有办法帮她解决？杜月白，你知道秦霜为什么这么想要跟我做朋友吗？”
杜月白说：“因为你伪装得好呗，深得同学喜欢，所以秦霜想要跟你成为朋友，这样她也能够被同学喜欢。”
“你还真是肤浅哦。”陈依依说，“同学的喜欢算什么？不过都是些脆弱的东西，说瓦解也就瓦解了，她跟我做朋友，我至少每个月都会安排家里的车去接秦霜来我家玩一次，你说，秦霜她爸妈看到她身边有我这样的朋友，怎么也得忌惮点吧？总不能完全把她女儿打得出不了门、见不了人吧？”
杜月白沉默不语。
他知道陈依依说得可能有道理，没有错。
陈依依说：“你又知道她后来为什么那么干脆地就不跟我做朋友了吗？”
陈依依的笑容里有着一丝甜美的恶意。
杜月白皱起眉头，“你想说什么？”
“因为她自以为找到了一棵比我还要高的大树可以依赖，但是——”陈依依笑着说，“你以为除了我，还有谁会愿意跟她做朋友吗？就是养条狗，养几年也会养出感情来，更何况是一个人，她背叛我，我确实想过要报复她，但后来想了想，也就算了，她当初要跟我做朋友本来就心术不正，背叛我也是迟早的事。”
“那你现在又跟她重归于好是想要干什么？”杜月白问。
陈依依反问道：“你觉得呢？”
杜月白摇头，“我总觉得你这个人很矛盾，你一边说着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真正的友情，一边又一直在努力地维系着身边的人际关系，如果不是A大保送事件，我相信毕业五年后，如果说班上还有谁有这个能力去组织一场我们班的同学聚会，那个人只有你。可是你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做，你有根本不用这么辛苦，维系一群很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进入你所在的那个圈层的人，如果是冲着人脉的力量去的，完全说不通。另一方面，你一边嫌弃秦霜接近你是心术不正，你一边又带她去吃饭，带她去散步，不让她一个人待着陷入思维的困境，这不像是简单的拉拢这么简单。陈依依，你太喜欢伪装了，你是不是喜欢这种戴上面具让人猜不到你真实想法的kuai感？”
陈依依脸色一僵。
“看来我猜对了。”杜月白说，“你自己都没有想好和秦霜的关系要走向哪个方向吧，是真的重归于好，还是在让她在卸下心防后再给她致命一击。”
陈依依忽然脸色变得很凶狠，“如果你自以为能够看穿我的所有心思，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你呢？”
杜月白一愣。
“我怎么知道。”杜月白故作懒得想的样子，随便回答道。
陈依依瞪着杜月白：“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想法，可是你却视而不见，故作不知，你真是让我感到厌恶。”
杜月白喔了一声，沉默了。
·
周六放学以后，杜月白背上书包，跟着刘宇一起回他家。
这还是杜月白头一次去同学家里吃饭，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这样的经历，犹豫片刻，他心想着是不是该给刘宇外婆带点东西在手上，这应该是拜访人家家里的礼数。
刘宇听到杜月白的想法，露出一脸无奈，说：“不用了，不用了，还买什么礼物，就吃顿饭。”
因为杜月白要到他家去吃饭，刘宇也很高兴。
杜月白还是有些觉得自己空手去不太好，拉着刘宇到附近的超市里买了一些干货，又提了一箱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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