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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萧晟此刻并不在府衙内，其实可以说昨晚一整晚他都没有在。他带着古和与古瑟去调查堤坝崩塌一事去了。因为古和在江岸附近意外打听到了一个消息－－那冲破堤岸的洪水会“吃人”。

所谓“吃人”，其实是一个村民夸大说的，不过也是那个理。洪水冲塌堤坝时，他亲眼看见一个人跌进去后立刻化为了血水然后消失不见，但一般的江水怎么会有这种功效。但等大水过后，他们再去看洪水却发现完全没有他说的那种情况了，没人再相信他的话，只说他看花眼了，但他释放清楚地记得当晚的情况，明明就是江水“吃人”了。

所以很可能是“水”的问题，但又有什么液体能在这么长这么深一条江里起作用，这毒药也应该是成百上千的数量才可能造成这种效果，而这种毒药的买卖渠道极有可能通过鬼市，所以他们连夜去鬼市调查。

结果一回来就听说了江廷玉要回京城的消息，他就立即跟着来人走了。

萧晟一开始并未对带他走的人有多大疑心，他一半心思还放在鬼市调查出的一种名叫“硝石”的液体，一半心思才在江廷玉怎么突然要回京城的原因上，完全没有注意到眼前人的微妙的不对劲。

“江廷玉说在哪里见我？”萧晟跟着来人莫名走到了一处山边，又走了几步，却是往上山的地方走，他顿时起了疑心。

“就在前面了。”那人声音低沉，没有回头。

“不可能，前面就是山崖了，江廷玉去山中干什么？”萧晟厉声道：“你到底是谁？”

前面人仍一步步向前走，萧晟警惕地向四周看去，只觉得草木皆兵，有些后悔让古和与古瑟留在那探查黑市。

在突然间，那人经过一棵树时忽然加快脚步，使了轻功消失在密林深处。

前面有马蹄声和脚步声传出来，萧晟心下疑惑，拔了剑向树林里面走去。身后破风声顿现，有钢刀的腥味随风荡来。比上次多一倍的黑衣人来袭。

“又是你们，真是阴魂不散！”萧晟敏捷地躲过一人的袭击，退后数步骂道，他仅一人，对方有二三十人，寡不敌众，他也不是傻的，赶紧向后方撤退，往山顶方向跑去。

萧晟体力自小就十分好，这几十里上坡路根本不在话下，他利用山间树木丛生、山石凸凹的特点，几下就将这些黑衣人甩开。

他在一颗硕大的山石后躲了片刻，才敢向外面望去，却见黑衣人都消失不见，心下忽然一惊，一股不好的预感突然出现。

身后刀光顿现，他迅速转身竟然发现那黑衣人出现在了他身后！

在风疾电掣间，他如飞箭般冲出包围圈，接着不管不顾地直冲向前方跑去。

身后有马蹄声由远及近，等萧晟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离悬崖已经不远。

就像有感应似的，他也不知为何突然回头，却看到了令他如五雷轰顶的场景！只见一只利箭划破长空，咆哮而来，而刚刚搭弓射箭的人却是他格外熟悉的白衣人。

纤细手指搭在红木雕弓之上，没有一丝迟疑地向他射来，洁白无瑕的脸庞写满冷漠，树荫将他一半绝美的侧颜隐在昏暗中，那双如星的眸子却亮得惊人，随着利箭跨越数里，穿破衣料和皮肉的声音传来，他似乎微微笑了，眼里含着的笑意掩不住的恶意。

萧晟从没想过会见到这样的江廷玉，也不曾想到过他会将箭对着自己。在利箭刺入心口之时，他感觉到的不是撕心裂肺的疼痛，而是浑身发冷，心头一阵尖锐的空茫。

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在顷刻间就变得如此糟糕，曾经答应对他好的人、自己信任的人为何会背叛自己．．．．．

就如三九的寒霜包围着自己，他听不见坠落悬崖时耳边剧烈的风声阵阵，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如铜钟敲击，听不见自己仍活着的声音。

眼前景象渐渐模糊，随着巨大的水声，他坠落进了一片寒潭，水花四溅，潭水很深，在巨大冲击后竟然还将他浮起。心口的箭头散开一片血花，将潭水染得绯红，如红色丝绸投入染缸。寒潭很冷很冷，浑身如被冰冻了一般，处处透着刺痛，他感受不到痛，是因为痛的太狠了。

肺中的空气很快在水中消耗，求生的本能让他开始挣扎－－

不可能的．．．

江廷玉怎么会这么对他，怎么可能．．．这么对他．．．

他需要活下去，让他亲自给自己一个解释！

有了这一个信念，他不再随着水波沉浮，而是奋力挣扎，浮出水面的一瞬间，新鲜气息一下灌入肺中的同时，痛觉也在一瞬间恢复，心口处被箭穿透的地方从皮肉疼至骨髓，钻入心底。

萧晟拼命攀着岸沿，但体力透支使他根本无法支撑自己爬上岸，冰冷的潭水在一点点夺走他身体的温度，血液的流逝，让他冷到极致。手指已经僵硬，完全是拼着最后一口气才没有松开，他一口银牙咬碎，却最终还是体力透支松开了手．．．．．．

就这样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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