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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他才是最笨的

络卿听完他的话，沉默须臾后，抱着他身体的手越来越紧。

怕疼……

怕疼为什么轩逐欢还要弄伤晏予，轩逐欢难道不知道吗？

所以晏予在乎的人，真的在乎他吗？

络卿思维突然就乱了，如果都是在伤害晏予，那他是不是也能进行下去，即使他带走晏予，轩逐欢也不可能从他手中将晏予夺回去。

他不是不想现在就亲吻晏予的身体，不是不想现在就狠狠占有这个被他抱在怀中的人，他喜欢的人现在就赤裸地躺在他身下，他只要再多做一步，就能拥有晏予。

但是他能吗？

他不能。

他怎么可能愿意为了一场短暂的欢愉就同意晏予说的两不相欠。

“你说的未免过于简单。”络卿声音干哑道，“裘发财，你知不知道，其实你才是最笨的那个。”

说完，他缓缓离开晏予的身体，伸手将晏予从桌子上抱起，放到了床上用被子盖好。

晏予睁开眼睛，对上络卿的视线。

络卿凝视晏予的面孔片刻后，收敛了所有的笑意。他背着光而立，此刻明明站的离晏予这么近，但是却好像距离晏予很远。

浑身散发着陌生又强大气场的络卿，不是晏予熟悉的络卿。

晏予放在被褥下的手轻轻挪动了下，似乎是担心络卿转身就走，所以想伸出去触碰他，这种感觉，让晏予有些慌张和疼痛。

最后晏予还是猜中了，络卿真的后退几步，转身离开，狠狠关上了门。

他走的时候，表情严肃至极。

晏予眨了眨眼睛，一会儿后，他从床上坐起身。看着刚刚被络卿合上的门，如墨的眼瞳里有了细微的情绪波动，像微风拂过湖面，只引起一点小小的波澜。

但是下一秒，所有的情绪都消散不见，再无法找到它们存在过的痕迹。

他掀开被褥下床，赤脚踩上地面，走到刚刚的桌子前蹲下身捡起衣服，一件件为自己穿好。

其实晏予不明白，络卿想要的不是他的身体，那他要什么？他为什么要对自己好，为什么要给他小泥人，为什么要给他糕点，难道真像络卿所说的，只是想和他在一起吗？

如果他欠络卿的是这个，那他可能，给不了……

因为晏予有放在心尖上的人。

晏予生活的地方很冷，除了轩逐欢抱他的时候会给他带来一些温度之外，其他时间，都是触摸不到阳光的。

他眼中的江湖除了杀戮和欲望，什么都没有。

他眼中的生活，除了完成任务和疗伤之外，枯燥到乏味。

所以轩逐欢再怎么伤他，利用他，只要想起轩逐欢曾经对他的好，给他带来的片刻温柔，他就怎么也放不了手。

晏予轻轻深吸了一口气，呼吸颤抖。

他翻身坐在窗棂上，夜晚的风微凉，浮起他垂在身边的衣袂。长发飘散在身侧，落地的身影孤寂而落寞。

晏予慢慢闭上眼睛，长长的眼睫垂在眼前落下一小片阴影。

他想起轩逐欢第一次抱着苏离走过他身边时，轩逐欢带着玩味的笑看了他一眼，好像在嘲笑他的无措和难过。他往后退了一步，为轩逐欢让路。轩逐欢就抱着苏离离开了，他看着轩逐欢的身影逐渐远去，自始至终，轩逐欢都没有回过头。

他想起轩逐欢在他受了伤的情况下，给了他三下断骨鞭，他疼得睁不开眼睛，疼得虚汗出了满身，疼得被轩逐欢抱着怀中时还在止不住的发颤。

轩逐欢为他上药，可是血还是止不住。他的脸逐渐失去了血色，气息越来越弱，意识越来越涣散，最后仿佛疼痛的感觉都逐渐离他远去。轩逐欢将他紧紧抱在怀中，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不让他睡过去。

他就拼命、拼命睁开眼睛，看着轩逐欢的面庞，死死揪住自己的衣服，不敢晕过去。

轩逐欢吻他，轩逐欢抱着他哭了，触碰到轩逐欢的泪时，他觉得轩逐欢还是爱他的。

可是等他终于熬过了那段疼痛，在死亡的边缘走了一遭之后，轩逐欢喂他喝药，却有下人跑来告知说苏离又跑了。

轩逐欢听完就立刻把药放在他的手心，再一次为了苏离把他丢下了。

好像只要晏予活着，无论轩逐欢怎么对他，他都不会离开一样。

他再一次看着轩逐欢为了其他人离开他，看着轩逐欢迈出门的身影，不敢说出一句挽留的话。

其实，刚刚络卿要走时，他是不愿意让络卿走的。

他很害怕这样被人丢下，因为心中会有一种条件反射的疼。

晏予将头靠在了窗棂上，再睁开眼睛时，眸内隐隐有泪光闪烁。

可他并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

住在他不远处的凌也推开了窗户，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心中压抑，想透透气。他伸手接住一片皎洁的月色，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月光清冷，多像晏予。

他这一生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像这样接住晏予，将晏予护在手心。他会做好晏予的护盾，尽他所能地不让晏予受到任何伤害，尽他所能地陪着晏予慢慢长大。

毕竟当初那个失足从屋檐上摔落的少年，就是这样被他接住，撞进他的臂弯中，撞进了他的心里。

***

第二日清晨，整个雪凤阁人心惶惶。

雪凤阁的大弟子们照着两张人脸图各房各间开始搜查，那两张图，一张画着晏予的脸，一张画着裘发财的脸。

晏予和凌蹲在屋顶，目睹下面发生的一切。

凌依旧带着人皮面具，看着手中的画笑道：“画得真像，晏大美人在画上也这般好看。”

晏予淡淡看了他一眼就转移了视线，清冷的嗓音道：“没想到我们最后还是要硬闯。”

凌小心折叠好手中的两张人脸图，趁晏予不注意时悄悄装入了腰间。

“碎冰室周围的护卫增多了。”凌道，“什么时候动手？”

“今日雪凤阁封锁了，防护加大，我暂时出不去，只能躲在暗处避过风头。”晏予说完，继续道，“你帮我注意碎冰室周围暗卫的动静，我这几日在后山等你消息。”

“是。”凌应道。

“三天内必须完成。”不能拖到第四天，第四日是轩逐欢给的最后的期限，也是他求欢散毒发之际，他必须赶回逐荒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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