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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他对不起他
晏予有些迟缓地转移了视线，将它落在刚刚绊倒他的玉箫身上。
“恨我？”轩逐欢不悦地看向晏予，为了凌，晏予说恨他……
凌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晏予这样为他？
晏予仿佛没有听见轩逐欢的话，他小心翼翼地放下凌，伸出沾满血的手紧紧地抓住了箫身。抬眸之时，目光充满杀意地看向苏离。
苏离对着他笑得无辜。
轩逐欢走下银椅，就要从地上拉起试图对苏离动手的晏予，却被晏予躲了过去。
“把手给我。”轩逐欢耐着性子对晏予说道。
晏予置若罔闻。
“好。”轩逐欢冷笑一声，粗鲁地拽住不停躲避他碰触的晏予，带着他回了寝殿。
入殿后，轩逐欢将晏予丢在了地上，语气阴沉道：“你可以继续反抗，但我不会手下留情。”
晏予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箫半晌，然后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漆黑的眸正对着轩逐欢，看不出里面的情绪。
“怎么，你要为了凌对我动手？我劝你，考虑好后果。”
晏予没有说话，而是抬起了手，当着轩逐欢的面，将箫狠狠砸在了地上。
这个被晏予当成慰藉取暖的玉箫，被他反反复复小心擦拭过无数次细心呵护着的玉箫，此刻正被曾经比谁都珍视它的主人，丢弃了。
它应声而裂，落了碎玉满地。
如他给过轩逐欢的爱，在经过多次折磨与伤害后，终于裂了，碎了，被他割舍掉了。
疼吗？疼。这感觉，像有人拿刀一点点地把他的心脏切割成块，还要他睁大眼睛看着。
他累了，他对轩逐欢失望透顶。轩逐欢让他痛，还把那个给他上药的人杀了。
“还给你。”晏予道。
清冷声线的背后，藏的是他多年来对轩逐欢压抑又浓烈的眷恋。
他记得轩逐欢也曾温柔地抱住他吻他脖颈，也曾温柔地含住他的喉结轻轻舔舐，轩逐欢给过的所有温柔，他都记得深刻而清楚。
因为屈指可数。
靠着这些微薄的柔情，他原谅了轩逐欢多次将他压在桌子上粗鲁地入侵，原谅了轩逐欢用抱过他的胳膊当着他的面拥抱别人，原谅了轩逐欢在他的求欢散发作的时候陪着别人。
可他原谅不了轩逐欢拿走了他生命中唯一可相互扶持的人。
拿走了那个将他从况后傀怀中夺过来，在他哭泣的时候牢牢抱着他抚慰的人。
轩逐欢让他一无所有。
他让他好疼。
轩逐欢淡淡看了一眼地上断裂的玉箫，阴柔的声音道：“还给我做什么，你应该还给轩逐荒，毕竟这箫，是他的东西。”
晏予长长的眼睫颤了颤，他看着轩逐欢，突然就落了泪。
“……可我以为，它是你的……”晏予有那么一瞬间的不敢相信，起先是不敢相信轩逐欢的话，后来不敢相信原来他放在心中爱着的东西，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轩逐欢什么都不曾给过他，是苏离骗了他……
轩逐欢反应了半天后，诧异地看着晏予，怕自己听错似的，抓住晏予的胳膊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晏予深深吸了口气，从他身上转移了视线。沉默半晌后，他颤抖着声音道：“多可笑……”
当初他小心地从地上捡起玉箫，仔仔细细地用衣袖把它擦得干干净净，他多宝贝它，到哪儿都要带着。可从来都没有人告诉他，这箫不是轩逐欢的……
“你日日把它带在身边，不给别人碰，甚至丢弃了古琴改学玉箫，都是因为你以为它是我的？”轩逐欢着急地看着晏予。
晏予挣脱他的手，后退几步拉开距离：“……是我弄错了。”
轩逐欢闻言，连忙上前单手将他拥住，迫切中又带着些胆怯地问：“晏予，是不是一直以来，你爱的人都是我……不是轩逐荒，而是轩逐欢……”
若是轩逐欢能够早一点问他这个问题，不用早一天，只需要早到凌死之前，哪怕是在轩逐欢水里抱着晏予让晏予那么痛时问他，晏予都会小心又肯定地告诉轩逐欢，他爱他。
可是现在，晏予说不出来了。
他看向轩逐欢抱着他的手，慢慢地掰开那漂亮的五指，断断续续道：“你怀里抱着其他人的时候，杀了凌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或许有一天，我会不爱你了……你要我为苏离取草时，就用凌的性命来威胁我……你明知道他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可是你还是杀了他……你从来没有为我考虑过……”
“你说你不爱我了……你爱过我？晏予，你之前一直爱我是不是？”
轩逐欢震惊地瞪大了眼眸，他以为晏予不爱他的，他以为晏予爱着轩逐荒，要不然晏予为什么会对着他叫轩逐荒，为什么他抱晏予时，晏予总是反抗……
不，好像不是总在反抗……
他怎么忘了，他温柔地抱晏予时，晏予不反抗。他亲吻晏予的时候，晏予不反抗。他数次弄伤晏予，晏予却从未真正使用过内力去抵抗他。
晏予一直在纵容他……
轩逐欢看着晏予一点点掰开他的手，拼命与他拉开距离的模样，痛苦地皱了皱眉。晏予在躲他，晏予从未像今天这样躲过他……
额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轩逐欢身形一滞，眉心霎时出现了黑色泪滴状的符文。与此同时，他看向晏予的眼眸内出现了与眉间一样的符文，它泛着幽光，试图吞噬轩逐欢的意识，试图控制他。
这符文在疯狂叫嚣着，去占有眼前的晏予，把他锁住，把他禁锢在自己身边，让晏予哭，让晏予痛苦……
晏予感受到从轩逐欢身上散发的戾气，不安地垂下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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