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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可他仍未完全放心，抓着最后的疑点，对陆黎刨根问底：“你们两个一起去的？”

陆黎摇头：“不是，他先去的。”

“？”

“他说天太黑，怕我胆小不敢去，就说可以一个人去帮我找回来。可后来，我又想到，我自己丢的东西，我自己找肯定更快一些。所以，才又跟过去。”

“……这样啊。”

“嗯。”

教导主任听得眉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刺探的目光一直没离开陆黎的脸。棱角分明黑框眼镜，后面的目光也棱角分明。

终于，他放松了额角的肌肉，舔了舔嘴唇，回头问数学老师：“这也是你们班的学生？”

不等数学老师开口，陆黎就自报家门：“老师，我是二班的。”

教导主任扬起眉毛，缓缓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这两个班关系亲密，却不知道这两个学生之间，是不是也关系不一般。

他忽然又问陆黎：“你叫什么名字？”

“陆黎。”

“陆，黎？”他低声重复了一遍，随后，把脑袋冲男生那边一歪，“你们两个很熟吗？”

“不怎么熟。”陆黎老实摇头。

她看见男生的视线，也落回在教导主任身上，目光里，露出一点嫌恶。他个子高，两个人站得又近，近在咫尺的居高临下，那嫌恶就更加明显。

陆黎无语。

她想多说一句“就是普通同学”，可看着教导主任那张方脸上怀疑一切的表情，又把这话咽了回去。

大概是在男生那儿碰了太多钉子，教导主任压根没找他求证。

他直接转向数学老师，朝陆黎那边抬抬下巴：“她——在学校表现怎么样？”这是在考证陆黎身为证人的可信程度了。

只是这话问的，太过目中无人，叫人有些不爽。

数学老师撅了撅嘴，沉吟着：“她成绩挺好的，也没捣过什么乱。”成绩和纪律，就是学校评价学生优秀与否两个维度，直白明了，又简单粗暴。

还好，陆黎在这两个维度里，都身家清白。

“是么。”

“嗯。”数学老师点了头，又补上一句，“上个学期，他们班升旗仪式，就是选她上去发言的。”旁敲侧击的引证，表明自己是信了陆黎的话了。

教导主任似乎也对这一句很是信服，态度明显松懈下来，半晌沉默不语。

只是，被证明清白的那个，远远的站着，嘴角却不自觉的抽了抽。

……咱能不提这一茬儿了么？

对面，男生的目光也闪了闪。像是被谁拍了一只雪球在脸上，横眉冷对的神色，眨眼间，就糊成一片。

他抿起嘴唇，把脸扭向一边。经过掩饰的唇角，不知道是不是藏着向上的弧度。

不过，他一直僵硬挺直的肩膀，确实略略放松下来。陆黎看在眼里，把那理解成是，对她的信任。

她也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最后，教导主任就这样放走了男生。

陆黎知道，倒不是他多相信她的话，而是，他手上大概原本就没有足够的证据，加之受阻于数学老师的袒护，终于没能痛下杀手。

几乎谢顶的物理老师推门进来，和快步出门的男生，差点撞个满怀。

这是个一团和气的啤酒肚大叔。

他大概也听了上半场的开头部分，看了看还留在原地的教导主任，似乎也很乐见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一脸乐呵地回到座位。

陆黎按照计划，上去和他商量晚自习加课的事。他也爽快地答应下来，很快和陆黎敲定了时间。

完成任务，陆黎告辞离开。

教导主任还在办公室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责怪数学老师对待学生太过手下留情。

陆黎在心里翻了个好几个白眼，脸上却依旧一副乖好学生的温吞表情。

临出门时，还不忘冲教导主任和数学老师那边轻巧颔首，微微一笑，假装自己尊师重道，礼貌有加，刚才数学老师的夸奖并非虚言。

办公室的红漆木门，在背后悄然合上，锁扣“咔哒”一声轻响，隐没在走廊热闹的喧嚣声里。

天依旧阴着，小雨也依旧飘着，走廊上，却明显比办公室里凉了几分。

陆黎裹了裹身上的风衣外套，迈开脚步，朝就近一侧的楼梯口走去。

因为挨着老师办公室，这一侧的楼梯上，明显冷清许多。一点儿也见不到另一侧楼梯上那样的跑跳打闹，跌跌撞撞。

上来下去的，也是女生居多。

估摸着快要上课了，陆黎下楼的步子也加快了些。

却只快了那么几级台阶，就又戛然止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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