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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春兰望着他的这一副模样，大概也是觉得生病的人最大，帮他轻轻把帘子拉上了，把整个身子都遮得严严实实的。

不知道为什么，程澄忽然察觉自己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错觉，或许是他流露出的表情一下子生疏到丧失了任何同以往的笑容那样相似的温顺表情，胡春兰望向他的那一张笑脸之中仿佛一下子也出现了几分软弱，那是属于一种年老之人在年幼之人面前露出的软弱。

可是程澄望着她，几乎没有产生任何一种微笑的欲望，某一瞬，少年空洞的视线穿透了眼前的一片白色的虚无，到达了一个人的视线无法到达的地方，下一瞬，他忽然感到自己的背部仿佛被一种冰冷的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那只冰冷的手怪异地抚摸着他脸部的肌肤。

一瞬之间，在一片真真假假之中，程澄知道，自己忽然产生幻觉了。于是他紧闭了双眼，却没有让任何一点脆弱的表情流露在自己的苍白脸孔之上，仿佛闭上眼睛，所有的脆弱与瑟瑟发抖的欲望便能够全部被潜藏在一片阴暗之中似的。

一边的胡春兰望着自己孙子的这一副模样，一瞬之间几乎是感到有一些陌生的，最终只能把一切都默默地咽下。她只是觉得，程澄只是被吓到了，命悬一线，被人割了脖子，她的确是感到一些愧疚的，为了一些钱就把孩子交到跟自己毫不熟悉的老师的手上，那老师给了她许多钱，归根结底却没有照顾好孩子，之后却又用金钱笼络她的心。

见到程澄已经闭眼了，她才放下手里的白粥，随后几个医生护士才陆续地走进病房里面，对着床上的少年进行诊断。

程澄的伤害没有愈合，于是所有人对他的做出检查还是交谈的举动也好，动作都是很轻的，怕弄痛了他，床上的少年从头至尾也像是个安静的玩具似的，任由他们摆布，闭着自己的眼睛，黑鸦鸦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之上，安静到仿佛让人有些不忍心打扰。

其中有一个年龄稍微小一些的小护士，见到床上这个安静而脆弱的少年，几乎一颗心都要化成一摊异常柔软的水了。

等到大约十几分钟后，主治医生才停止了检查，帮少年拉好了被子之后才走到外面轻轻地和胡春兰交谈。

“这孩子虽然看着一切安静，却安静到头了，情绪却有一些不太对劲。从头到尾一句话也不敢说。”

“现在他这个状况，大概还不能进食，只能够输营养液。喝水也不行，他感到渴的时候拿棉签润一润嘴巴就好了。等到脖子再愈合得好一些，才能进行一些简单的进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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