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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头来,看见顾泽欢在灯光下弯着腰亲吻,舔舐自己的手指。
沾了一层水亮薄膜的指背在灯光下反射着一点光,苏知云的手指受了伤,不知道剐蹭到了哪里,破了道鲜红的口子。
顾泽欢脸颊冰凉的,贴在手背上,但摸起来又很柔软,嘴唇偏偏又是烫的,像一块烤化了的棉花糖。
苏知云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因为喜欢,所以在你身上留下这么多伤口吗?”
顾泽欢说:“喜欢,然后想要打破,摧毁。”
他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很凉,泉水似的潺潺流过。
苏知云想自己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竟然会觉得月色底下的顾泽欢眼睛里像盈着一汪影子。
“这么做是因为缺乏安全感吗?”
“不知道。”顾泽欢讲:“可能是这么一回事。”
“又或者只是因为她是个纯粹的疯子。”
所以你也是这样吗?
就像你老师一样。
喜欢,然后伤害,摧毁,互相折磨,直至遍体鳞伤,人类的爱欲之中与生俱来带有恶意的种子,在湿漉漉的雾气里交织生出森白的大树,因为各自的阴影结出不同的、量身定做的果实。
苏知云没有问出口。
他沉默了好久:“你想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吗?”
顾泽欢的眼睛映着灯,像是亮的,他额角上还有渗血的伤口,目光却很平静。
“好啊。”
梅雨季就是这点不舒服,潮气湿重,雨下得个没完没了,沾着水汽的纯棉衬衫和被褥好像都要发霉长出蘑菇来。
苏知云的手指落在顾泽欢的伤口上,那是从海里升起的一弯月亮,嫩红色的,好像要渗出血来。
“这个故事会有点长。”
李家是祖传的老宅,还是木质结构的房子,日式装修,非常安静,偶尔踩到年久失修的地板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离家不远的地方种着一棵樱桃树,开的是白花,不像是公园或者小区的樱树,粉色花瓣,铺天盖地。而是雪白的,没有什么香气,风一吹就簌簌而落,好像日本文艺片里的场景。
樱桃树到了5,6月份就会结果,大多都会叫鸟叼走吃掉,或者是被邻居家贪玩嘴馋的小孩在上学路上薅个精光。
即便是苏知云,每年也只能吃到外公外婆寄来的一小盒樱桃,刚好能装满一个白瓷碗。
有的很甜,有的不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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