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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更合适的心脏
温与初跟医生是不期而遇。
为了能够尽快找到匹配的心脏，温与初不局限于寻找偶然出事的自然人的心脏，而开始往死囚犯中寻找，甚至扩大范围到可能会被判死刑的罪犯身上。
没想到好巧不巧的，唐羽疆的心脏竟然跟温如墨匹配上了。
唐砚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靠近墙边，那边温与初与医生的谈话声便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里。
温与初问：“但是老唐都已经快五十岁的人了，他的心脏还能用吗？”
医生点头：“一般移植的心脏的存活时间比较短，像温队长这样的身体，换上这个心脏最多只能活十年，十年后还得再换一个心脏。”
“也就是说，就算现在换了心脏，也不能保证活很久吗？”
“是的，换心手术就是这样的。”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试图安抚温与初，“不过您不用太担心，按照我们现有的技术，有把握在十年内将体外循环系统技术研发至代替心脏。到时候即便是找不到合适的心脏，也可以移植人工心脏。”
“那就好那就好。”温与初有被安慰道。
医生跟他汇报完情况便先行离开了，而温与初也朝着唐砚这边走过来，打算去看看温如墨。唐砚听见脚步声逐渐清晰，刚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却已经来不及了，与温与初打了一个照面。
温与初看见他的一瞬间，英挺如剑的眉毛像小山丘一样高高隆起，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神充满着不悦，语气也不是很好：“你都听到了？”
“为什么？”唐砚自知自己不能装傻躲开，干脆便迎了上去，梗着脖子红着眼睛质问道，“我爸到底犯了什么罪，让你们连他的心脏的主意都打？”
先前温与初在病房里提到扩展范围寻找心脏的时候他并没有特别在意。
在死囚犯中寻找器官资源是一种默认的社会潜规则，会被判处死刑并没能得到缓刑的囚犯，往往都犯下了严重的罪行，不如说器官捐赠是他们对社会最后的贡献。
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爸也在列？
就算他爸真的做了一些什么错事，那大概也无伤大雅吧？
唐砚虽然对自己的父亲有很深刻的偏见，认为他是一个只爱工作不爱自己的，又沽名钓誉的伪君子，可是他每年他爸爸深入基层工作，或者不休不眠地伏案处理各种社会事件，忙得比996的社畜还要辛苦，吃的东西也很简单普通，住的地方虽然地段好价格贵，可是里面却没有几件像样的家具。
他爸爸至少是清正廉明，又克己奉公的。
为何会被列入死刑犯中呢？
而且，为什么偏偏是他爸爸的心脏？
温与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唐砚虽然长得还算高，但是在温与初面前，光是气场就矮了两米，一时间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憷。
可是不问清楚他又心有不甘，便直直地回噔过去。
温与初收回目光，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这个问题，你问你爸去。”
“可是我又见不到他！”唐砚冲着他的背影大喊，“对，你们做什么事都是对的，所以从来不需要解释什么。可是我不知道啊，我被卷入其中，我却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温如墨什么都不肯跟我说，难道温伯伯你也不想跟我说吗？”
温与初大步流星的脚步并没有因为唐砚的话而停顿，反而走得更快了。
他倒是想对这个没有良心的小子说说他儿子的一片苦心，可是儿子不允许他说。本打算等找到合适的心脏，等儿子的身体恢复健康，自己再舍下这张老脸不要跟唐砚道个歉，顺便告知自己儿子这样做的原因。
只可惜，造化弄人。
合适的心脏偏偏是唐羽疆的。
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他也绝对不会让唐砚阻止温如墨欢心的。
温与初走到温如墨的病房门口，对守在门口的警卫员使了个眼色，低声说：“以后不许姓唐的那小子靠近这里。”
“是，长官。”
唐砚尾随着温与初走来，警卫员立刻领命而去，拦下了他：“长官有令，不允许除了医生护士之外的任何人靠近这里，请你离开。”
唐砚被拦得一懵，用手指着自己，仰着脸看着那个高高瘦瘦的警卫员：“你看清楚，我刚刚才从里面出来呢。”
“确实是长官的命令，请你不要为难我。”
警卫员一板一眼，令行即止，完全没办法通融。唐砚在走廊上急得跳脚，几次想要强行闯过去找温如墨说道说道，都被他给拦下来了。
“你你你……”唐砚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不行，一跺脚跑了。
既然温与初下了这样的命令，大概率说明他爸爸这个心脏是必须捐献了……可是他又见不到他爸爸，什么内幕都不了解，想要阻止他们都做不到。
就算他阻止了，那温如墨怎么办？
他只有二十多天的生命了，而且时间拖得越久，换心手术的成功率就越低，到时候就算他爸爸把心脏献出来了人也活不了了。
为什么他就非得面临这种无聊的“我和你爸掉进水里你先救谁”的难题呢？
父亲和温如墨，他谁也不想失去啊。
唐砚不知道温与初会怎样做，但是从他那笃定的语气和神情看来，他绝对有手段让他爸爸在捐献器官协议上签字，并且用最短的时间内送他上路。
这样的话，就算他爸爸有什么冤屈，那也来不及洗脱了啊！
想到这里，唐砚不由得越跑越快，一个转角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医生，医生手里拿着一大堆资料，一个不小心就洒落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
唐砚连声道歉，然后低下头来手忙脚乱地捡起那些散乱的资料来。
医生不满地抱怨了一句：“不要在医院的走廊里跑来跑去啊，有很多病人经过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唐砚将那些纸张都捡了起来，无意中扫到一个名字，温如墨三个字映入眼帘，让他不由得再次看了一眼，看清楚上面写着的HLA三个字母时，忍不住开口问道：“医生，这个报告是什么来的？”
医生拿回资料，不满地推了一下眼镜：“你问这个干什么？”
“是这样的，我是病人的家属。”唐砚大言不惭地开始撒谎，指着上面温如墨的信息说道，“这个v103的病人是我的恋人，我想了解一下这个指标。”
医生闻言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发现唐砚确实长得很眼熟。
因为唐砚这些天寸步不离地守在温如墨的病房里，医生和护士对他眼熟的人很多，只不过刚刚唐砚一直低着头捡东西，医生才没有看见，这会儿认出来了，便态度变得恭敬了起来。
原来这位就是温中将的儿媳。
医生并不在意唐砚是个男人，恭恭敬敬地回答：“HLA是白细胞抗体，这一项指标是用来测定器官移植的排异性的。如果HLA能够配型配得上，基本上就可以保证器官移植后排斥反应会很弱，术后的生活也能恢复到正常。”
他见唐砚若有所思的表情，又说：“我们已经找到了温队长匹配的心脏了，请您不用太过担心。”
等了一会儿，见唐砚还保持着那副神秘莫测的若有所思的表情，医生便告罪一声：“如果您没有其他事情，那我就走了？”
“等一下。”唐砚连忙叫住他，“器官移植还有其他条件吗？”
“心脏要健康，以及血型最好是能够匹配。其实器官移植之所以会这样难，并不是因为难以找到合适匹配器官的人，而是正好可以供给使用的心脏跟等候移植心脏的人数不对等，若是能够等一等，或许还能找到其他的心脏。”
唐砚眼睛一亮：“真的？”
“不过……”医生一张脸突然垮了下来，“那也还是得看运气，毕竟温队长的心脏已经不在胸腔里了，多拖一天，危险就增加一分。假如一个月后就能找到心脏移植，那也跟三天之内就进行移植不一样。”
医生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堆专业术语，说心脏被摘除后，伤口处需要用微小拟生物电流一直刺激着，不然等心脏移植后伤口处的神经已经彻底与新器官失联，到时候心脏无法起搏。又说这样一来，温如墨就要面临着二十四小时无间歇地剜心之痛，但是希望唐砚能够放下心来，他们很快就会进行手术了。
唐砚大学学的是游戏设计，研究生专业也是做动画的，对这些医学知识不是很了解。
但是他好歹也听清楚了关键信息。
——虽然温如墨能够活三十天，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温与初绝对不会让他等够三十天再动手术的。
他必须在等他爸爸被判处死刑之前，先找到一个心脏救救温如墨，才能够周旋。
但是找心脏这种事情，谁还能够比得上温与初神通广大呢？
说不定为了自己的儿子，温与初的手甚至都伸到了黑市中去，只不过无功而返，只能退而求其次，从死刑犯中下手。
死人和将死之人，唐砚都没法找到可以移植的器官。
但是活的人，他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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