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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带我们七拐八拐来到街角一栋破屋里,这屋子外面看起来虽然破烂,但是进来后却异常整洁,显然是有人经常打扫此处。吴大赔笑着跟我们解释道:“这里是敝帮在洛阳的一个落脚处,简陋了些,希望各位大爷不要介意。”
我赶忙上前拉住他的手问道:“吴大,你怎么从平周城跑到这里来了?”一瞬间我有好些个话想要问他,比如有没有黄海棠的消息,或者有没有法子打听到黄海棠的消息等等。吴大被我拉扯的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没有想到我会跟他如此近乎,于是颇有些羞赧地轻轻从我手里挣脱开来,轻声说道:“小人是受人之托,专程来找吕大爷的。”
我听得一愣,张辽在旁问道:“你认识奉先?”吴大佝偻的身子微微挺直了一些,骄傲说道:“本帮以消息线索谋生,在江湖上也混迹了几百年了,放眼天下,上至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没有本帮不清楚熟络的。”说着他抬眼看了一下张辽,旋即又垂下眼来说道:“张辽张文远,雁门马邑人,马邑之谋的发起人聂壹的后人,为了躲避灾祸才更名改姓。幼时曾联合本地乡民与当地匈奴一起反抗檀石槐的部队,虽然落得惨败,但是年纪轻轻也在当地积累了名气。后来占山为王被吕大爷收服,自此进入并州刺史部任职。善骑术,早先使一杆钩镰枪,后来枪沉渭水,又专挑了金枪来练,目前以画虎和画骨两门绝技纵横江湖。”
张辽听得禁不住连退三步,身子几乎都要贴在墙壁上,忍不住赞服道:“厉害啊,跟檀石槐对抗那几年的事情我觉得不光彩,连顺儿和奉先我都没说过,你竟然都知道!”吴大点头哈腰地躬着身子承认,吕布便拍了拍张辽的肩头,问吴大道:“敢问吴先生,是什么人请你来找我过话的呢?”
吴大听到吕布问自己,赶忙上前两步,先是深深一揖到底,吕布也随着还礼给他,吴大这才惶恐说道:“在场两位都是吕大爷知心知底的心腹大将,我就不避讳了——派我来暗中联络吕大爷的,正是来自岐山大营,陇西堂。”
我们听到陇西堂三个字都有些意料之中的震惊。意料之中是因为目前江湖上或者朝廷里的各方各派都看不上我们,江湖人自有追随的各方势力,比如刘备越过公孙瓒攀上了袁绍的关系,曹操也在二袁中间摇摆不定,马超和于夫罗自然也在暗中挑选出来符合自己派系利益的靠山。而我们虽然此来是为了帮助丁原疏通关系,却不曾想会被卷入如此重大的斗争之中,依照吕布的性格自然也不愿意和这些趋炎附势之徒混淆在一起。他虽然和曹操交好,可是又不想逾越朋友的本分和他走往过密,以免牵扯到利益问题,最后闹个分道扬镳。所以我们三个至今都属于无人问津的那种,即便帮袁绍出了不少汗马之力,但是袁绍至今也不把我们当做自己人看待,我们也并不想跟随袁绍这种好大喜功之人。所以一听说有人真心实意向我们伸出手来,那必定是去年曾一起浴血奋战过的以董卓为首的陇西堂。
要说震惊的话也是情理之中,因为董卓现在虽然不在洛阳的核心圈子里,但是以他吞并马腾韩遂这十几万西凉大军后的实力来看,他现在身处岐山大营坐镇三辅,对外震慑外族和西凉叛军不敢轻举妄动,对内虎视朝廷各方势力让其各个心有余悸。以前江湖上并没有陇西堂这个说法,自从去年一战之后董卓的势力扩大了十几倍不止,跟随董卓的人便以出身陇西为傲,逐渐出现了陇西堂这个说法。就连董太后所倚仗的外戚骠骑将军董重现在跟人说起话来也下意识的跟董卓攀亲带故一些,足见董卓影响之深远。
吕布听到吴大提到董卓也不意外,接着问道:“董大人找奉先有何事差遣呢?”吴大拿起一支细竹竿在地上写了几个字,说道:“董大人让您暗中配合这几个人行事即可,其他的董大人说您一看便知,无需对小人知会。”
我们凑近一看,吴大在地上写着“曹鲍冯夏”四个字,我还想问这都是谁时,吴大却一伸脚,把地上写得字都涂抹干净了,一边还对我们歉然笑道:“见谅,见谅。”
吕布看后点点头,对吴大拱手道:“辛苦吴先生了。”吴大见吕布如此多礼有些受宠若惊,正要还礼退去时又被吕布叫住。吴大说道:“吕大爷有事尽管吩咐便是。”吕布忽然话锋一转问道:“说起来倒真有一事急需贵帮帮忙。”吴大再次垂礼道:“但凭吩咐便是。”
我本来想求吴大帮我打听黄海棠的消息,可是见吴大和吕布说得都是朝廷大事,因此一直也不敢插话插嘴,现在好容易吴大传达完董卓的意思了,我刚想趁机问一问吴大,没想到吕布又拦住他说起话来,因此不免听得我有些焦急。
吕布对吴大客气说道:“奉先素来听闻贵帮势力遍布海内,因此想烦请帮忙寻找一个人。不知是怎样一个价码。”
吕布此话一出听得我心里一动,难不成说他要亲自出面帮我请求邓氏帮去找寻黄海棠?张辽见了在旁轻轻捅了一下我的腰,冲我挤眉弄眼道:“咱们奉先真是到哪儿都少不了你啊。”
吴大回道:“那要看花费多少时间和人力,还要细分动员几个州的力量。”吕布斩钉截铁地说道:“全国十三个州,全部都要发动起来,上到皇宫内院,下到深山老林,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
我和吴大还有张辽都听得惊呆了,只听吕布又补充道:“——不论多少钱,务必都要找到。”
吴大听得有些不可置信,若换了旁人这样跟他说,他肯定会以为对方是在跟他说笑。邓氏帮成立几百年来,凭得就是人多识广,就算是一方诸侯让他们办事,顶天了说也就是去某一地方找某一个人而已。像吕布这样张口就发动邓氏帮现存全国的力量去地毯式搜寻一个人,简直是天方夜谭。估计吴大是清楚吕布的为人所以才按捺住没有张口骂人,但仍然也是迟疑了半天以后才颤颤巍巍地说道:“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吕布当即就笑了,对吴大说道:“你放心,董大人所交代之事办妥以后,钱的话是花不尽的。你直管放手去做。”
说着吕布走过来推了我一把,对吴大说道:“我要找的那个人,具体信息就让顺儿跟你说罢。”说完便领着张辽从破屋先行出去了,留下我和吴大两个人在这里叙话。吴大仍然感慨万千地说道:“吕大人真是豪气啊,也不知道他要找的到底是个什么人,竟然对他如此重要。”听他这样说我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一方面想念黄海棠的情绪呼之欲出,另一方面又对吕布的仗义出手百感交集。我望着他和文远走去的背影,心想我高顺何德何能,居然可以让天下无双的吕布奉先对我如此倾心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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