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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他走来，牵她回家
薄西琛听到以后，冷笑一声。
手指揉nīe了一下眉心。
一秒之后，笑容就消散不见，抬脚上前就听到行李箱轮子在地面上拖动的声音。
“季……”
“太太，有人找您。”
男人没说完话，一个女仆行色匆匆地跑了过来。
季念可冷白色的皮肤上脸色很差。
“不见。”
扔下两个字就继续拖行李箱。
“可是对面说……”
“是您的母亲，和……妹妹。”
女佣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然后，不着痕迹地，打量季念可的表情还有反应。
女人拉着行李箱的手指关节一阵泛白。
西公馆的一群人，应该算是除了季宅最了解念可的一群人。
可是即便如此，他们对念可原生家庭的状况，也一无所知。
作为下人，她们只是听说这个女人冷血至极。
十五岁那年，她在西公馆过暑假。那年，就算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跪在她面前，她也只是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所以，现在一个自称是季念可母亲的人再次在这里出现。这些八卦心很重的下人，多多少少都是抱着一些看热闹的心态。
而念可，最反感，被人看热闹。
薄西琛眉毛一皱。
长腿停下，眼神不经意向外的院子一瞟。
隔着远远的距离，果然可以看到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大概十四五岁大的小女孩。
虽然看不清脸，但是见过季念可母亲为数不多几面的薄西琛还是认了出来。
这个女人，就是她的母亲。
“你来这里干什么？”
时隔多年，她已经不是那个年仅十五，稚气未脱，涉世未深，只会用一身的傲气来对抗这个世界的冷漠的少女。
时过境迁，她拖着行李箱站在这里。
长发如墨，神情依然冷，但是已经平静。
“你……这是要去哪？”
温美子穿着一身灰粉色的大衣。毕竟是年过半百并且生过两个孩子的女人，脸上已经出现了皱纹。
念可只是淡淡一眼，就能看得出这些年她过得应该也是操劳。
然而，岁月不败美人，即便皮囊已衰，但是一身的美人骨，还是撑起了与生具来的皮相。
念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温美子大概也料到了这般忽然造访大概率会遭到冷遇。
中年女人抿了抿唇，道：
“苑苑这次回国要做个手术……是最后一台手术了，对她来说很重要……”
空气里很静很静。
温美子在面对季念可的时候措辞和语气都有所保留。
但是无论她跟念可说话时有多么抗拒、不情愿、小心翼翼，牵着温苑苑的手，一直都很紧很紧。
这个细节，被念可看在眼里。
从台阶上像个女王一样走来的开始，季念可的眼神就一下都没有朝那个女孩的身上看去过。
温苑苑牵着妈妈的手，怯生生地站在那里，偷偷看自己这个美丽又高贵的“姐姐”。
她仰头，看见阳光下念可尖细完美的下颌弧线，然后下意识抿了抿自己分裂成三瓣的嘴唇。
“苑苑从生下来就先天心脏病，又是兔唇……这些年我为了她，花光了所有的积蓄……”
念可高雅地看着母亲的鼻子。
“所以，跟我有什么关系？”
“念可……”
“算妈妈求你——救救苑苑，算我求你了，好吗？”
手拉上季念可的手臂。
季念可本能低头看着自己拉着拉杆箱的手。
手腕上，抓着的是她母亲的手。
十五年过去了，她有一秒钟的恍惚。犹记得那年那天那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她也是这样不明所以地拖着行李箱，然后，眼前这个女人牵着她的手，就永远地把她丢进了孤儿院。
而这一切一切的原因——
是什么来着？
哦，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她那年怀上了温苑苑，然后，据说是为了爱情，就这样在港市消失了。
……
“念可，你不能这么冷血，她是你妹妹，你不能见死不救……”
“松手。”
温美子快要哭出来：“妈妈求你了好吗？妈妈给你跪下……”
身后，西公馆一排的佣人看似在各自忙碌，其实，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在偷听。
薄西琛直了直双腿：“偷听上司的隐私很有趣？”
那些原本心不在焉假装专心擦家具、擦车、迎宾的佣人瞬间全都慌成狗。
一下子全部注意力都在思考自己会不会被扣工资，再也没有人偷听那边的墙角。
“苑苑现在才十五岁，她以后还要读大学，要结婚……不能这样一辈子。”
温美子看季念可仿佛不为所动，有些崩溃，哭了出来。
“你已经大学毕业，还读了研究生，还嫁给了薄西琛。为什么就不能施舍一点点爱心给你的妹妹？你身体里也流着我的血，跟苑苑流着一半相同的血……”
冬天的风，像刀子一样丢在念可的脸颊上。
一样的血吗？
你是对她很好啊。
你为她抛夫弃子，花光积蓄，耗尽青春。
然后，我就是那个成全你母爱的牺牲品。
“我走了。”
她不想纠缠。
拖着箱子，要走。
“你不可以走——”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只手已经率先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温美子没能抓住她，取而代之是男人温热粗粝的大手。
薄西琛沉默着，把她的手心打开。
静默的视线看了一秒。
一旁的温苑苑抽了一口冷气，温美子的眼睛里也有些诧异。而薄西琛的眉眼很温和。
“医药箱。”
“是的，薄先生。”
季念可的手心，此时，已经掐出了一片的血。
“薄先生……”
温明子今天本来就是为了医药费而来。
可是刚开口，撞到男人一个平静又淡漠的眼神，原本想说的话，全部憋了回去。
男人周身萦绕着一阵不容逼近的冰冷。
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一个人退缩。
温明子水润的双眼难过地流下泪。
“走。”
他仿若把那两个人当作空气，而是牵着女人冷冰冰的手。一前一后，两个人回了西公馆。
……
今天的港市很冷很冷。
下雨了，接连这几天都是阴雨连绵，仿佛太阳离家出走了很久。
念可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看着低头很认真在给自己包扎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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