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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年近半百的瘦小男人捧着宋微的手,稍显浑浊的眼睛眯起,借着月光打量她的手指。
只见那曾经光滑的指尖上遍布细细密密的刀口,用力捏还会渗出血来。
陈闻之眼中满是心疼,宋微却浑不在意,继续说:“师父久在云昆,不晓朝中形势。当今陛下膝下共有十一子,现活于世的仅剩八位,除去十和十一皇子年幼,尚且养在宫中,其他皇子大都获得封号去了封地。仅剩尚未娶妻的四皇子依旧留在邺都。”
陈闻之拧着眉头给宋微上药,小声嘀咕:“老匹夫居然生了这么多。”
要知道,他十六年前离开邺都时,太子都要加冠了,如今太子三十六,皇帝那最小的俩孩子居然还年幼……
他刚说完,就自觉失言,这种话怎么能在徒弟面前说,她毕竟还是个未定亲的小姑娘。
宋微却笑着接了话:“早些年政局不稳,那位子嗣不丰,导致前三位皇子与后面五位年纪相差较大。表面听起来正常,但实际上,年纪的差距也是诸位皇子兵权和实力的差距。从四皇子往后,诸位皇子都是初临封地,暂时还在努力立稳脚跟。二、三皇子,也就是周王和文王,他们在封地都布置了接近二十年,实力雄厚。如今上面那位病情日渐加重,太子有小聪明,但无大智谋,如果日后太子即位,唯恐压不住他的两位兄弟。徒儿猜,那位之所以让嘉玉母亲说出‘修’字,就是担心八百万两白银是被二、三皇子劫走,担心他们在密谋夺取太子之位,因此才故意露出破绽,看有谁会顺势而为、顺水推舟——”
宋微就着包裹了白布的指尖捏出一把薄刃,冷声道:“那位要大义灭亲了!”
话音刚落,指尖刃就被陈闻之抽走:“你现在是裹过的手指,跟你以往的手指不一样,一些习惯性动作会划破手指——”
他做了决定:“在你手伤好之前,不准碰薄刃。”
宋微:“……”
陈闻之道:“你说得在理。但如今太学生已死,二、三皇子看起来皆无任何动静,那么到底是谁运走了这么多银子?”
宋微挺着十根包着白布的手指,缓缓吐出五个字:“看时局发展。”
今晚燕王时逍质问她顶着这张属于宋九的脸,大张旗鼓回来邺都,意欲何为。她意在搅浑邺都这池水,迷了池中大鱼的眼!不然,她怎么把那暗中吞了八百万两白银的大鱼找出来!
四更的更声敲过,陈闻之也该离开了。
临走前,他说:“要是你敢今晚就拆了这布条,明日师父就押你回云昆。”
刚想拆了布条洗澡睡觉的宋微:“……是,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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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养心殿内灯火通明,所有太监宫女都跪在走廊里,为首的正是贵公公。而殿内,一个人正用黄绸呈了四枚刀片在御前。
如果宋微在此,一定能认出这就是刚刚追她三人中的一位。
“没留住?”庆云帝神色恹恹,整个人透着浓浓的暮气。
“奴婢无能,那人逃跑时轻功了得,又对地形十分熟悉,奴婢……追丢了。”此人额头抢地,说,“不过,奴婢奇怪的是,他轻功如此了得,为何不在第一时间逃走,而是跟奴婢三人过手后再逃。奴婢怀疑,他可能一打照面就猜到奴婢三人的身份,这才想要试探,看奴婢是不是来自大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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