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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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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固始，圆子公公的老家县上。

县衙的人知道静安王来，忙从后面跑出来，经过大堂直迎到外面前来，一面跑一面叫人赶紧快马往府衙上报。

静安王一众人连马都不下，他直看着县令，“我是静安王礼酎，你是谁？”

这县令连头都不敢抬，“回王爷，在下叫楚蕴之，陕西米脂人氏，甲子年乡试第四，第二年京师会试列第十五名，当年秋来此地上任作县令，至今已两年有余。”

“此时离圆子公公的家乡还有多少里？”

“四十余里。”

“给你两盏茶的功夫，备马和必要的东西跟我们一起往圆子公公的家里去。”

“下在领旨。”县令说着起身就疾往里跑。

这里众人下马，小解的，讨水喝的，洗手的，吃几口干粮的。

静安王原地舒散着筋骨，看着允儿，“累不累？”

允儿刚喝完水，抹了一把嘴，笑道，“从来没骑过这么远的马，颠得骨头疼，别的还好。这事儿是我忽略了，这回回去得好好练练，不然出征后就要吃这个苦头了。”允儿说着从马上拿出几块凉切糕来，递给静安王两块，“王爷先垫垫，到了地方自然能有热乎东西吃了。”

静安王笑着接过来，塞到嘴里一块大口用力嚼了起来，“有这个就很好了。”

允儿也嚼着东西，看着静安王笑道，”我早听臻儿他们说过，当年王爷出征，有一回为了追一路残敌，在一片草原里迷了路，连续六天五夜没吃着一口正经粮食，只靠着现打的野味和喝河水撑着，没有盐吃，浑身虚到几乎没有力气，可等逮着他们，王爷不足一千人照样生擒了他们一千二百余人！”

静安王就无所谓地笑了笑，“那种地方打仗，没吃没喝是常事，不值一提。”

看着静安王满脸无所谓的表情允儿就又更生了几分敬意，“那样的英雄往事，王爷怎么就这么惜言不肯讲讲给我们听？我听臻儿说，就这个还是听跟王爷出征的人回来讲的呢，王爷为什么自己不愿讲一讲呢？这些可都是可以载入史册的功迹呢。”

静安王就瞅着允儿，摇摇头，“有些事情你没经过，还不懂。死太多人了……什么英雄往事？不过是后人的美化想像罢了。战场上的血腥杀戮，种种惨不忍睹的景象，没经过的人是不会感受到的。”

说着静安王眯着眼睛陷入回忆——或许也不是回忆，那就是一种在他的记忆里一直都不曾被尘封的时时保持新鲜的东西，“就是你说的那一回，那个地方叫查霍利，边上有条很宽的河，有河就有草场，有草场就有牛羊，有牛羊自然就会有人家帐篷，人和马匹是怎样都不会饿渴而死的——所以我才敢追。在追的路上我们不断减员，先是一个个的强撑着跟着大部队，撑不住的我们只能把他们驮着，到最后看着他们死去。有时我们能把他们的尸体挖了坑儿埋了，有的连尸体都半路丢了，茫茫草原，哪里找去？只能任由他葬了草原鹰鹫，蛇虫蚊蚁。那种凄怆悲凉之感……我从不提，是因为我不想回忆那些。什么英雄豪杰，慷慨豪迈，那都只在戏里，演给别人看的罢了。”

这些话正正地说住了允儿——他从来不知道静安王从不提自己的那些英雄往事竟是因为这个。而允儿一直都以为静安王是天生的英雄豪杰，慷慨豪迈之人，却不想静安王内里却是这样的心肠。

允儿看着静安王，忽点头道，“”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当初读这诗句的时候心里也有万千感慨的，现在看来竟确是这样，真是我们没经过，字面感受的还是有限。”允儿说着就看着静安王笑了笑，“那王爷还要带我去出征？安的什么心嘛？”

一句说得静安王也笑了，看着允儿，“因为你原本就是堂堂男儿，你需要在血雨腥风里好好打磨一番，以后你就会昂着头挺直腰地走路，这个家国的安宁有我出了一份力，再也不用在没完没了的主子中间察言观色卑躬屈膝屈已就人。”

允儿竟没有对上话来，对着静安王无言而视。

这时只见那县令同着十几个人，几个匆忙打就的包裹出来了。

“上马！”静安王一声令下，所有人上马，往圆子公公的老家急驰而去。

四十里的路程快马跑起来半个多时辰就到了。这里很小，在籍的有百余户，共计千余人。众人在村口停马，县令忙遣人入村打听着，叫他们的里正速来。趁着这个空儿，静安王下马，在一棵大杨树下席地而坐——于是众人也一齐跟着下马，都站着。静安王叫了楚蕴之到面前，“楚县令，圆子公公的案子查到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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