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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的声音很低沉，是夜间的呓语。他身上还带着酒味，灯光打在他脸上，遮映的他鼻梁以下全都是黑眼圈。

“你怎么又来了？”她问。

声音也很低沉，低沉中夹杂着漠然，和她两个小时前离开夜总会时的语态，稍微有些相像。

他现在知道她哪里不对劲了。

那时候她和他告别的时候，表情是笑着的，声音就是现在这种冷漠。

他知道她的声音。

或许是演员的缘故，每说一句话，声音里都浸润着情绪。

高兴的，愤怒的，狡黠的，赌气的，乖巧的。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种特质。

“怎么了呢？”他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垂首望着眼前的姑娘。

路灯下，她的脸上没有化妆，显露出纯粹的她。仿佛忽然从浓墨重彩的油画中出来，投身于江南水乡一般的水彩画中。色彩虽然转淡，却又是另一种好看。

她摇摇头，稍微打起点精神，勾起唇角，“没什么呀。”

“怎么会没什么呢？我怎么觉着就是有什么呢？”他像是在说绕口令。

“就是没什么。”

“是你爷爷的事情？”他问。

姑娘摇摇头。

“你妈妈的？”

姑娘摇摇头。

“你爸爸的？”

姑娘摇摇头。

“你外公外婆的？”

姑娘依然摇头。

他没辙了，想了想，开始解衬衣纽扣。

她立刻后退一步，“你做什么？”

他的衣襟已经露出条缝，他的锁骨在昏暗里若隐若现，“你不是一直想试试我纹的那条龙？来吧，请尽兴。”

她哧地笑出来，眼眸弯弯。

只一瞬间，就没了声响，重新低下了头。肩膀开始微微颤抖，要离得极近，才能听到很细微的窸窣声。

吸鼻子的窸窣声。

他极低声地叹了口气，“怎么还哭上了呢？”看着这个别扭的姑娘，想要给她擦眼泪，却找不到合适的姿势。

“别哭，是不是他们又喊了你外号？是不是肖丁元？看来必须得胖揍他一顿，他才能吸取教训。”

她哭得越来越伤心，泪水不停歇地滴下去。

他开始慌了手脚，彻底弯下腰去替她擦眼泪。

姑娘的眼睛里像是藏着一片海，那泪越擦反而越多，她的身体越来越颤抖，却依然没有泄出一丝哭声。

软弱却又倔强。

他终于无奈喟叹一声，“哥哥本来，已经想要自律。哎，算了……”

他伸出一只手，就把她拥到了怀里。

路灯还是一样晦暗，不因时间的推移而调整亮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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