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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真的，好疼啊…………
是他蠢……他早该预料到的……
“放开我……”善陵还未说完, 却被死死堵住唇。太子从来对他都是极其小心、极尽温柔的，善陵从没想过对方会这般大力，这般不顾一切。
可那边军营的伤员等不了了。他们命悬一线, 危在旦夕。并且他身上的疼痛愈发在加剧……善陵心里急得不行, 寻了个空狠狠咬在对方唇上, 趁其吃痛之际猛地用力推开他, 抓起桌上内衫, 往身上一卷就跳下往外跑。
却没两步就腿软得倒在地上。
身后：“阿陵！……”
吓得他头都没来得及回地伸长手阻止, “你别过来！”
对方仅迟钝了一个瞬间，就坚定继续过来。但就在这一个瞬间，善陵指尖取出一张传送咒符立刻就拍在了脚下。
身影转瞬消失。
他平时法术就没学好，这次因为身上疼痛扰乱心神, 更加耽误了时间，辗转试了两次才到军营。却等到他卷着衣袍跌跌撞撞到了往日营帐时, 没有平日会同他打招呼的将士, 没有整整齐齐躺好会故意在他走到跟前喊疼的伤兵, 而是……全部一片火海。
哪里早有预感, 善陵此刻也是脑中如同被狠狠一击, 空白片刻反应不过来。
短暂愣怔, 他忙踉跄着往簇簇燃起火舌的营帐里一个一个找去。却见的是四处都是七零八落倒下的尸体, 散落在火光簇簇之中。他找了许久, 没有发现一个活口。
而身上的痛感也在一波接着一波向他袭来……终于, 在看见一个失了整条右腿的烧成焦炭的躯体之后，善陵再也坚持不住，身子一晃，瘫坐在了地上。
“对不起，对, 对不起……”
年轻的小公子紧紧抱着双腿将自己缩起，脸埋在膝前，泪一点一点地流了出来。“对不起……我，我来晚了……我没能救你们……”
他因疼痛而蜷缩起来，却仍在不住地自责，“我没能如我所言，护你们到最后……我……我，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没用，是我，没用……”
他身上开始蔓出血来。恍恍探手一摸，皮肉下无端多了许多口子。他忽然间，就明白他们是怎么死的了。
慌乱间口一张，血就从口中漫了出来。淅淅沥沥滴在他的胸口白色衣襟前，越来越多，触目惊心。
善陵有些无措看着眼前。
这时，一阵急促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
……
待太子赶到的时候，营地伤病区的大片火海已经愈燃愈烈了。战马尚未停稳之时太子就疾速翻身而下，直冲火海就奔了进去，大喊道：“阿陵！阿陵！……”
侍卫队忙来阻挡：“殿下，里面危险！尸毒残余火势滔天，殿下您不可再进去了！……”
“让开！”
太子用力挣脱，继续向前闯，“阿陵！阿陵你在何处！你快出来……”
侍卫队快速对视一眼，殿下冲动，他们不能容殿下胡来，决定来硬的了。一行人仗着人多，准备上前硬把太子带回去。
却见太子猛地抽出佩剑：“退下！我看谁敢阻我进去……”
“我告诉你们，阿陵若出了事，别说你们，别说区区两千人，便是全军，都要给我陪葬！”
太子向来端武贤明，哪里说过这种……昏君专属的话。
听到不该听的，侍卫们皆惊恐地低下头去。而太子此时似乎已红了眼，映着满天的火光，他面色狂乱如已经失了理智，“我再讲最后一遍——让开！”
东宫近亲侍卫从未见过如此姿势的太子殿下，短暂震惊之后，只得听命。这下不说把太子劝走了，所有人都得留在，一起在方才他们亲手点燃的火海里搜寻。
此地处处危险，而太子不要命般地往里冲四处找。分别时，善陵还在躲他，太子心下惊惶，边找边喊着：“阿陵，你快出来！此事是我鲁莽，是我不对，我道歉！”
“你先出来，你先出来好不好？先出来，我们再说别的……”
“阿陵，阿陵让我见见你好不好？……让我见你啊，阿陵……阿陵……”
可是，哪怕他最后面庞被熏黑，肺腔内浓烟过量连连咳嗽，喊得他嗓子都嘶哑发不出音了……他也，找不到善陵的任何踪迹了。
一国之储这种他皇帝亲爹来了也拦不住的疯狂行为，一直持续到他寻进一个已是大片红海的营帐，慌乱之中没注意，头顶摇摇欲坠的木梁塌下，太子整个人瞬间淹没在骇人火丛之中。
周围随侍魂儿都快吓没了，连忙去救人。
一顿人救援半天，被拖出来的太子已然昏死过去。他肌肤大片烫伤，被砸断了两根肋骨，形容极其狼狈。
……
同东苍的战事还得继续打。本来吧，大乾已夺得天下大势，东苍只是部分余部在作乱。大乾是有绝对优势的。
但是经此一事，决战那仗打得十分纠结，双方皆死伤很惨重，丝毫不风光，难振国威，还有损东宫皇储威严。乾皇在朝堂上和众臣商议过后，决定将此战掩下，不予宣之于众。
而在剩余将士得令撤出战场，班师回朝的途中，季青虚却注意到了，在尸体如山般的战场周边立着的一巨大山石碑，上面尚属清楚地刻着三个大字——
埋璧岭。
……
神识结束，识海中又是一片大雾起。季青虚还没适应过来，就见善璃双目通红，情绪异常激动。
他反应过来对方欲干什么，下意识拉住她：“你……”
而从神识中出来的善璃，此时死死盯着前方亦将要醒来的身着明黄之人。她纤掌握紧，浑身都在颤抖：“阿陵，阿陵就是被他害的……是他，是他……”
“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而这时，却一道讶声：“阿陵？……”
季青虚侧头一看，原来恰逢太子醒来。这人正看向善璃方向，满目震惊。却又迅速反应过来，“不，你不是阿陵。”
太子似乎是因为方才刚醒来神思恍惚，见到同胞的善璃，给认错了人。而此刻立刻发现不对，他皱眉，捂着后脑勺自地上站起，神色惊疑不定：“你，你为何同阿陵面容一样？……”
“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善璃冷笑着，那双美眸中冰冷如淬了毒，“我是来给舍弟报仇，来叫你还债之人。”
太子忽地反应过来，他站直，讶异道：“你是，你是阿陵口中总提到的阿姐？……”
过去几年，善璃应善陵之求时不时来太子处瞎唠嗑。许是善陵怕被太子认出露馅，便求阿姐带了面纱，遮住了与他基本一样的五官。
太子其实中间察觉到过不对，但因着对善璃这个女人烦得不行，便懒得细究。
而此刻他看见善璃，却忽地眼睛亮了。多年来的找寻突然有了希望。他说话都不自觉结巴了：“既然您在此处，那，那阿陵，阿陵呢？……阿陵，他，他现在何处？”
“他，可还好？可还愿意见我……”
而闻言，善璃却直接被气笑了：“我真不知，你如今还有什么脸面，敢让他见你？”方才神识内场景还幕幕清晰在她面前，她越说，她内心的怒意就越将她的理智都快灼烧干净了。“我善璃的胞弟，于修真界但凡报出名号，无人敢动，无人敢欺……”
“我护在手心，我从小护到大的弟弟，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被你糟践的？！……”
她整个身子忽地溢出来滚滚黑气罡风，以其为中心四下狂卷。
太子分明愣怔住了：“阿陵……阿陵他怎么了？你说他怎么了？……”
“怎么？你自己做的好事，你不知道怎么？！”
“此等伪君子，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善大护法是个行动力很强的女性，她咬着牙说完这话之后，就近哐地徒手掰下棺木一角，移步换影眨眼上前，猛地就将太子抵到陵墓壁画上。
鲜血淋淋蔓了出来，洒了一地。
对方腹部竟叫她给穿了个透。
“……”
完全没反应过来的季青虚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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