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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 章 你是我的穿肠毒
“住手！……”季青虚脑袋轰地整个发白, 大声叫道。却为时晚矣——被钉在巨石上之人头无力垂下，喉管处大片血红漫了出来，打湿他前襟黑衣, 又滴答砸于潭中将水面彻底染红。
季青虚全身上下都麻了, 他不敢相信地眼睛睁大, 通体已然彻底失去知觉。他跌跌撞撞朝那处奔去, 踏入水潭时差点儿摔了一跤, 却一直盯住对方湿漉漉黑发掩映下的苍白面容。
血腥味, 离得越近，越是铺天盖地弥漫过来的血腥味……季青虚呼吸都快停止了，他颤抖着抬起手，紧紧捂在对方颈上那道巨大口子上。慕天恨他至极, 方才直接下的是杀招，季青虚无论怎样用力怎样捂, 都有大股大股的血顺着他指缝往外流, 根本止不住。
事情太过突然, 他似是脑子转不动反应都迟钝了半晌：“不……”
对方还留有微弱动静, 季青虚忙凑近, 只见秦无挟唇角艰难勾了下似是在笑, 他歪着头, 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却无血色的薄唇轻颤着动了动, 极其轻微地小声道：“季青虚……你，你亦是喜欢，我的，对，对不对……”
季青虚心脏像被一只手揪紧了, 他突然转头，提声叫道：“救人，快救人……”
身后水潭四位师弟们渐次靠拢过来，慕天紧紧握着手中短刃，悲声道：“师兄！你，何故至此……”
“且不说他伤你辱你……此人本就该死，我们斩杀此人，魔修便是群龙无首，修真界将重回正道。师兄！如今切不可心慈手软啊……”
其他人也纷纷帮腔，“师兄如今念往日同门情分，可秦无挟他断你经脉，毁你修为，碾碎你尊严将你囚禁之时，可曾顾忌过半分情分？……”
季青虚双手还紧捂在对方颈上，死死盯着面前人努力半睁开的眼睛，与周遭一切极其违和的是，这双黑眸却在融融看着他笑。季青虚心口像有根刺越扎越深，他的眸光如晚风中烛火，濒临崩溃般地摇摇欲坠。
大师兄紧抿唇一声不吭，把慕黄急得直跳脚：“师兄，莫要犹豫了，到时等到魔修赶来援助，我们可就错失良机了……”
正说着，就听远远一阵女子呵声传来：“竖子尔敢！”
是善璃。季青虚猛地惊醒，还未回头，旁边慕天几人反应极快，迅速转来拉开季青虚，那把短刀灵器再次抵在了秦无挟颈上。
善璃率先自远方密林树梢之上凌空踏来，迈着虚步飞速逼近，紧随其后是黑压压的大批魔修援兵。慕天将灵器更加用力往秦无挟脖子上抵住，冷声强硬道：“烦请贵派止步。”
见状善璃速度立刻减缓，抬手向后示意。
季青虚大惊，那把刀递得更深了，秦无挟颈上那刀口本就深，此刻更是皮肉翻开，在黑暗中几乎隐隐可见其白骨。
“别，有话好好说，把刀放下……”季青虚忙去拽住慕天手臂。然后他就感受到了凡人与修真者的力量差距，他根本撼动不了分毫。
“师兄，时至今日，你为何仍是如此偏袒他？！”慕黄气愤叫道，“这种你死我活的事情，怎么可能好好说，此时刀放下，你是叫我们都死在这里吗？……”
“慕黄不得无礼！”慕天呵斥道。
季青虚脸色难看，他顿了顿，道：“我不会叫你们送死的。”他终究是对善璃抱了几分期待，转过头问道，“姑娘，若是我们就此收手，可否两方平安？”以防万一他还加了句，“无挟快不行了，他耽搁不起，需要快些治伤……”
却见善璃远远站在水潭另一侧，借着月光看了看自己手，笑了下。
不对……季青虚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善璃的表情有问题，太过于轻松了，她不应该是这个反应才对……
正想着对方抬起步继续施施然往前走。
慕天手上更加用力：“奉劝阁下莫要再过来，否则……”
“否则什么？”善璃立刻笑着接道。冷白色清晖铺耀下，她一身红衣弯唇一笑，诡异得宛如索命的女鬼。继续走着，她右手缓缓放下，掌间却是黑雾渐渐拢起，竟是要准备发起攻势的架势。
“你不要你们少主的命了？！”慕天道。
善璃笑：“年轻人，仅凭这个，你也得能取了我们少主的命才是呀……”她玉指轻抬指指众人身后方向。
季青虚心中升起巨大不安，他慢慢回头，只见方才还被牢牢钉死在巨石上的秦无挟，竟如同慢慢恢复过来了一般，黑漆漆如深潭的双眼缓慢睁开，里面发病的血红全部褪尽，眼珠黑亮如曜石般变得无比清明。他抬起手，缓缓将钉在自己肩胛骨处的长剑，握住剑身慢慢抽出。
看着眼前场景，季青虚心里被惊涛骇浪席卷了。他这才终于知道了，原来，这样根本杀不死秦无挟，他的死穴根本就不在这儿！……
周围炮灰师弟们也大惊，慕天僵在当地，反手就要砍断其颈骨，却被对方轻轻一抬指，就有一股黑气轰地袭击而出，将慕天重重一路砸到远处几十米的瀑布山体上，再在尘土石渣纷飞中摔了下去。
完了。
呆呆看着那处，季青虚脑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
从闭关冷泉瀑布回来后，炮灰师弟们就被灵力索五花大绑了起来，齐齐跪在首徒峰院内，善璃善大护法领人在旁边严加看守。
此时已值深夜，院内由灵器照得灯火通明，而季青虚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看着窗外如此场景，心脏砰砰越跳越快简直要直接蹦了出来。
等候许久，秦无挟终于清理包扎完过来，旁边床褥一陷，季青虚受惊般忙转头，只见来人洗去脏污处理好伤口，此刻半披着衣袍清清爽爽，胸膛条理分明的肌肉隐约露出，完全不像一个方才还浑身血污模样半死不活的人。
不知是吞了疗伤丹药，还是魔修恢复力惊人，此刻秦无挟颈上和胸口伤口已经愈合大半。季青虚由不得想到方才，视线落在他脖颈上半晌未动。
秦无挟笑了：“师兄，我今晚好高兴，我没想到你会那般护着我，”他笑着来搂他，“你可知，便是方才叫我死了，我也心满意足了……”
却被季青虚用力推开。
秦无挟对这反应弄得微愣，他旋即流露出些迷惑。此处离窗外人着实距离不远，他放低声音：“我以为，我同师兄方才已互通了心意才对……”
“放了他们。”季青虚定定打断，说完便不敢看对方，在床边坐直，低垂着眼睑。
于是，闻言后的秦无挟面上笑容便渐渐消失了。屋内摇曳烛火昏黄映衬，半晌，他道：“为何。”
他此刻面无表情，语气也可称得上甚是平静，可相处这般久，季青虚清楚地知道他在生气。接着只听秦无挟坐在那里，放轻了声音：“是不是每个人在你心里都比我提前？是不是你为了他们，可以随时抛弃我？”
季青虚心间糟成乱麻，他感到不妙，还是硬着头皮：“自然不是……”
“但他们是在要我的命！”秦无挟突然提声道。
季青虚有些被吓到了，他坐在窗前愣了愣，道：“你不会死的……你最终没事，不是吗。”许是方才认知让季青虚潜意识里认为，男主是不会死的。秦无挟可是这本书里的男主，男主怎么可能死呢？……
却这话一说，简直是立刻将秦无挟推到了极端暴躁的边缘。他一把攥住季青虚肩膀，强迫与他对视：“那是因为他们不知如何杀死我！若他们知道，如今在你面前的，就只能是一具尸体……便是这样，师兄也无所谓吗？也要求我放过他们吗……”
季青虚看着他，半晌无比愕然。
他不语，秦无挟当他是在默认，不禁愈发暴怒：“凭什么他们杀我，我就动不得他们，我就活该？……师兄，在你心里但有原则可言？！”
“天底下人你都可以关心，你甚至可以为一个只见了数面的善陵去送命，都从来不会替我考虑分毫……”
季青虚怔怔张着眼，他想说，当时一是本就觉得自己将要送命，不如成人之美，另外……那也是因为对方是你女二号的胞弟啊。
秦无挟俯身在他身前，攥紧他肩上衣裳布料，眼睛发红：“你可知那晚，我见你同善璃在林间月下交谈，我嫉妒得要死……师兄，你多久没有那样闲适笑着同我讲过话了……为何我们一直都在争吵，为何你总在避我……”
“对，就是这种眼神……”
秦无挟说着，眼眸里绝望地重重落下死灰，逼到极处，他整个人似是都快哭出来了，“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好不好……求你了……”
季青虚阵阵心悸。他都不知道自己此时反应为何，却给对方刺激如此之大，而这时秦无挟慌乱过来抱住他，脸埋进他颈窝里喃喃道，“只有在床上我们亲热时，你才不会这样看我……”
对方摸着他的脊背往下，季青虚后背密密麻麻汗毛嗖地竖起来。这里离外面院中只隔了个糊脆纸的窗户，外面认识的不认识的站着那么多人，能隔个什么？他连忙就要避开，拢紧自己衣裳前襟：“别……”
而秦无挟此时似乎什么都顾不得，当然没有明白他究竟何意，他在此种关头被推开，神色更加受伤。愣怔片刻，仿佛自问般低喃道：“为何什么人都可以进了师兄的心，只我不行……为什么……”
秦无挟衣袍松松散开，却忽地俯身，拿手去探他下摆，季青虚骤然惊慌，自然要连忙躲过。却被按住，捏住下巴被迫仰面和对方接吻。
细碎水声过后，秦无挟稍稍放开他，垂眸瞧着他大口呼吸眼尾泛红的模样，这人眸里酝酿着滔天怒气，口中却冷冰冰地道：“我们成亲这么久了，师兄仍如此抗拒我……莫不是师兄和我洞房时，师兄根本就不是初承云雨，之前同心心念念之人已经尝过了吧。”
似有轰地一股血气冲到头顶，季青虚连挣扎都忘了，他睁大眼睛：“秦无挟，你疯了？！……”
这种事让他解释起来他还真不知道如何解释，但季青虚被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着，眼前这人怕不是连脑子都没了。
而对方闻言亦十分羞恼，眸色沉下，一把将他按到床上，狠狠吻了下来……
外面跪着的师弟们听见动静，怎么可能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皆大叫道：“混账！你放开师兄！”
却被善璃一脚踹了过去。
红衣的窈窕女子半蹲下来，拿对方剑柄挑起了一人下巴，扯了嘴角笑：“小弟弟，奉劝你们闭嘴。”她朝浮着两个合在一处人影的雕花窗楹处瞥去一眼，压低声音道，“你们这般越喊，只会越让他难堪……何必呢。”
二人交叠的影子由身后烛火映到窗柩上，伴着身下床板的摇晃吱呀声音，无论是哪一道情景，都足以让季青虚简直要心理防线直接崩溃掉，大股大股的羞懑开始在他心头蔓延开来，他忍不住蜷缩起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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