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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柿子糖

午餐定在一家粤菜餐厅，靳立诚问向柯他们有没有什么忌口，向柯说都行，接着，靳立诚用粤语点了菜，让服务生先上汤盅。

向柯不算本地人，是父母生意上出了点事，才举家搬迁到南方。

他会说粤语，但总觉得自己是异乡人，粤语不过是项谋生技能，更多时候他选择说普通话。不知为何，有向禾在场，靳立诚简直像向柯的一位老朋友，话虽不多，言语间却带点照顾。

给向柯一种时而安全，时而危险的错觉。

以至于向禾对靳立诚印象特别好，“哥，他没你说的那么可怕啊。”

向柯想起刚才的事，揉了揉妹妹的头发，“把靳立诚的微信删掉，听话。”

“为什么啊，”向禾把手机藏起来，“我不删。”说着，她借口去了趟洗手间。

回去的时候，向柯问向禾今天的精油按摩怎么样，有没有买到那只喜欢的樱花精油。向禾满脸欣喜，把手伸进双肩包里，“买到了——”但掏出一个陌生的东西，是块方形香皂。

“你给我买的？”向禾扬起笑脸，“谢谢哦，跟我的精油是一个味道。”

应该是靳立诚买的，至于什么时候放在向禾的背包里，向柯就不知道了。

到家后，向柯问靳立诚今天消费了多少，加上买给向禾的手工皂，他转了一笔钱过去。这一次，靳立诚收款了。

向禾在向柯这里待了近一周，向柯体谅高中生辛苦，只要有空，他都会陪妹妹四处逛逛。

临走前，向禾还说：“哥，你也对自己好点，别那么省钱。”

“我知道，”向柯笑了笑，“上了大学，就是大姑娘了，要照顾好自己。”

向禾点头，想了想又悄声问：“之前那个姐姐呢，你不是还说找机会带回家给爸妈看看。”

提到恋情，向柯不由地感到压力倍增：“好了，别担心我，我好着呢。”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向柯的人生真谛是见山爬山，见水划水。

向柯庆幸向禾没往靳立诚身上想，奇怪，为什么聊到感情，他都开始联想到靳立诚了？

为了阻止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向柯决定早点送妹妹去车站。

除去忙于经营网店，向柯最近一直没能拍到满意的视频作品，不是没新意，就是素材不丰富。想起上一次在游泳馆的事，尽管当时气氛微妙，他还是硬着头皮给靳立诚发微信：周末有空吗？你知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等了十来分钟靳立诚都没回，向柯记得靳立诚之前回消息很快来着。他准备继续发文字，这时候手机震了震，是条语音：周六要加班，周日可以。

短短四秒的语音，向柯听了两遍，靳立诚的声音很好听，吐字清晰，没多余的情绪，像大提琴骤然淹没在水里，低沉，却震得余波渐起。

再听一遍，好像有水煮开的声音。

靳立诚在做什么？煮咖啡吗？他爱喝咖啡？美式还是意式，加不加冰。

老天，他在胡思乱想什么？

向柯揉了把头发，回了一句：那就周日。

靳立诚说‘OK’，紧接着发了个定位过来，“明早八点。”还嘱咐他把笔记本电脑带上。

看完消息，向柯把手机扔沙发上，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一会儿收拾东西，一会儿拖地。到最后，他还是歪在沙发角，随手捞一本杂志盖脸上，手往沙发上探，找了好一会儿才抓到手机。

杂志往上推，盖住了向柯的眉毛，书脊拱起，白皙的手腕钻了进去，前后不过几秒，向柯在沙发上乱蹬脚，像个螃蟹：“就不能再说点儿什么吗？不看了——”说着，又气呼呼把手机扔一边。

隔天，向柯起了早床，随手抓了个发型，想着最近天热，他找了条宽松短裤出来。

清点完相机、雨伞、钥匙等物件，他准备出门了。

换鞋时，向柯注意到一把伞，墨蓝色，伞布整整齐齐捆一起，还没拆封，是靳立诚之前送的。他犹豫了一下，将包里的伞掏出来，换了那把墨蓝色的。

定位点比较远，向柯转了两趟公交才到。

靳立诚看见向柯了，光线从他身后照来，城市车水马龙，洒水车刚过，沥青路面黑白分明。向柯穿了件柿子红宽松T恤，黑色休闲短裤，小腿白皙笔直，白袜子在小腿肚子下面一点。大概因为皮肤白，这么跳跃的颜色穿他身上竟然没有违和感，反倒衬得他眉眼明亮，整个人像一粒半透明的柿子糖——想揉他蓬松的短发，问他早上吃了水煮蛋没有。

“喂，想什么呢。”向柯偏头看向靳立诚。

靳立诚留意到卡在向柯背包上的GoPro，正好固定在他肩膀那里，问：“想好要去哪里了？”

“不是你定地方吗，”向柯胡乱翻看手机，“我大学也是在这边读的，周围的景点几乎玩了个遍，最近又抽不出时间做长途旅行。除去网红打卡地点，我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那行，今天听我安排。”靳立诚语气轻快。

向柯跟上他的脚步，“事先说清楚啊，要控制消费，太贵的地方我不去。”

本以为靳立诚会带他去什么独特场合，结果俩人搭乘二十多分钟的地铁，停在极地海洋馆门口，向柯要打退堂鼓，靳立诚却说：“消费合理，附近几乎都是娱乐场地，适合拍视频。”

“这是小孩才来的地方——”

靳立诚置若罔闻，笃定伸手道：“相机给我。”

向柯双手环胸，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到最后破罐子破摔，把GoPro摘下来给他。

检票机‘咔嚓’直响，这个时候来海洋馆，身边拥着不少亲子家庭，孩子们在人群中跑跳，欢声笑语，空气里还弥漫着华夫饼的香气。

靳立诚站在向柯身后，“看镜头。”

向柯木然转过身，听见靳立诚说：“别假笑。”

“我笑不出来——”向柯真想抓头发，他最怕小孩多的地方，总怕把他们弄哭了，哄又哄不好，还得做好耳膜随时被刺破的准备，向禾小时候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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