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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无遗憾

李瑞川冷冷扫了向柯一眼，没说话，执意往病房方向走。

向柯直接挡住去路，同样冷静到极致——不管病房内是什么情况，他决不能放李瑞川进去。放他进去，事情就完了。

前路不通，李瑞川试图摆脱开来。

奈何向柯拽得牢，还用足力气，他不得不抬起目光，接着，他撞见一道目光——他被刺痛到了，那目光饱含着什么？清澈、明亮，还饱含锐气和坚韧，他早就丢失了的东西。

“你放开——”李瑞川闭了闭眼，已经开始不耐烦。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关锐，面前二人争锋相对，他正要劝。

向柯反应很快，一字一顿地说：“去喊靳立诚。”

“好……”关锐是聪明人，这种局面只有当事人出面最好。他加快步伐，往走廊尽头走。

听见向柯提到靳立诚，李瑞川不屑地笑了，肩膀也放松下来，“我冒昧问一句，你们俩在一起多久了，你了解他么？”

“干你屁事！”向柯毫不客气地收紧手心，手腕发力，揪着他，“现在得请你出去！”

“该出去的人是你！”李瑞川试图甩开，越挣扎，向柯拽得越紧，他阴沉沉地说：“你别逼我——”

向柯像听到什么笑话：“您是哪位？跟靳立诚什么关系？上次突然跑到靳立诚家里算怎么回事？你不知道他开始新生活了么，”他凑近了些，语气悠然：“别逼我，这句话不该我说吗？”

果然，这话一说，李瑞川像是被刺痛到了。

向柯慢慢松开手，甚至抚平他衬衣肩头的褶皱：“相互给面子，体面点不好么？”

面子？李瑞川眼里燃烧着敌意，他现在什么都不要，要面子做什么，他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讲，要快速穿过这条走廊，但向柯说什么都不让他过。

气氛剑拔弩张，李瑞川接着说：“你以为你靳立诚会真心喜欢你？他逗你玩，你还当真了？”说到这里，他放慢语速，话却如飞刀般锋利：“跟他在一起，你不觉得很压抑？他容易制造压力，你没一点感觉吗？还是你没见过他三天不跟你说一句话？”说着，他兀自笑起来，眼眸冰冷，“我不要的人，你像珍藏宝贝一样，还说自己是收快递的——”

向柯彻底被激怒，一拳挥过去，李瑞川趔趄了一下，单手撑在墙面上。

他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揍他！留他继续祸害靳立诚，他竭力敛住情绪，字字坚决地说：“李瑞川你给我听好了，我打你这一拳，实属你活该！”

李瑞川摸了摸嘴角，有轻微的血渍，他本想还手，瞧见不远处的身影，顿时改变主意。

“事到如今，我终于知道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复合，为什么你们每一次都谈崩，”向柯朝他走近，凝视李瑞川：“因为你手里永远拿刺——即使分了手，依然跟他短兵相接，说实话，你这种人我瞧不起，没那个心胸，既拿不起又放不下，你不配！”

身后传来脚步声，向柯顾不了那么多，他要把话全部说清！他深呼一口气：“你从来不主动关心他，活在你的自我里面，你太自我，不仅自我到看不见任何人，还要凌驾于这段关系之上。你把靳立诚当什么？一个物件？还是一个能够索取的对象，他没有情感吗？你懂他吗？人在这个世上，谁没有点不足？别人说他就算了，你还变本加厉，专挑痛处踩，你怎么心这么狠啊？”

“还有，我和靳立诚的关系不容任何人挑拨，在我眼里，他是世上最好的男朋友，”向柯替靳立诚感到难受！更感到不值：“我永远不会拿所谓的条条框框来衡量他——这就是我跟你不一样的地方，”他全身都像是在沸腾：“我爱他！我爱他的优点，同样爱他的缺点！因为他跟你不一样，你心怀恶意，他却想努力变好，想走出来！”

“阿K……”身后传来一道陌生的嗓音。

向柯回过头去看，是靳立诚的妈妈廖宝荣女士，他敛住情绪，朝长辈微微欠身：“廖阿姨您好，我是向柯，靳立诚的男朋友。”

廖宝荣把刚才的话全听见了，她先是情绪起伏，竭力用双手拢住鼻息，眼里晃着泪光，很快又缓过劲来，拉着向柯的手腕，说着憋足的普通话：“这边来，阿诚等你很久了——”

廊道里有轻微的消毒水味，向柯只觉面前的一切都有些失真，他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但向柯问自己后悔吗？不后悔！他早就该揍李瑞川一拳！

正式进病房前，廖宝荣握住向柯的手，眼里盛满恳切与期盼：“阿诚的爷爷不行了……”她眼角潮湿，“但爷爷不认识你，只认识之前那位，好孩子……”

她往病房里看，低声央求道：“阿姨拜托你——真的拜托你！”她哽咽着，声音颤抖：“让爷爷放心走，让爷爷相信，你懂我的意思吗，孩子——”

“我懂。”向柯回握住廖阿姨的手，“我就站在这里，有需要随时喊我。”

人都有执念，有割舍不下的人和事，相比起所谓的认可感，向柯更想让老人临终前毫无遗憾。

推开房门，廖宝荣带向柯进来，他很识大体地站在靠近房门的位置。病房内很多人，三五个中年人，另加几个十几岁的小孩。从向柯这个角度只能看见老人病床的一角，视线下移，他看见一双熟悉的鞋——是靳立诚，他正单膝抵在地板上，蹲守在病床前。

空气里有轻微的啜泣声，但就连年纪最小的孩子也没有轻易哭，只是严谨又克制地站在一旁。这些中年人亦如此，他们身上有着某种沉重又坚实的东西，叫什么？向柯想不起来……

“咳咳……咳”苍老的声音透在空气里，伴着颤抖又嘶哑的低哼，每道呼吸尤为艰难，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声音像混着煤渣，过了好久才‘咳’一声，嗓音逐渐恢复正常：“蓉蓉——”他喊。

向柯看见一位30多岁的女性上前，应声道：“哎。”

“你爸爸呢？”老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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