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
热闹接近尾声, 殷岁和顾恨生别说开个房门,关心一下自己的同伴,就连窗户眼都没钻一个, 好像从头到尾漠不关心, 但柴筝猜,也有可能是这两的室友太难缠, 分去了高手们一大半的注意力。
王碗与张凡虽然从不认为自己有本事,总觉得平平庸庸泯然众人, 扔在闹市区都找不回来, 这话要是让北厥那帮败于其手的亡魂听见, 下辈子可能都无颜投胎做人……高手们除了有本事, 直觉上也更敏锐, 与威胁共处一室, 当然不想分出心神去管别人。
柴筝正想去敲门确定一下她的左右膀子是不是被悄无声息地干掉了, 回头却看见宽圆还站在原地,他的身材不算肥胖, 只是富态, 年纪又不大,三十几估计还不到四十岁,面皮子被肉撑开,没什么皱纹,可怜巴巴地看着柴筝, 似乎在等柴筝将他给“捡”起来。
“……”柴筝被那双小眼睛盯得汗毛倒竖,不得不中途停下脚步说了声,“先带你的兄弟回房,我待会儿再来找你。”
宽圆对这句承诺十分在意,临走时还确认了下, “小将军,你可千万要来找我哦,你不来找我,我就来找你喽。”
“……”土匪说话就是有一种格调,柴筝刹那间以为自己是被孤魂野鬼缠上了。
三楼的走廊中总算空了下来,柴筝被晚风一吹,折腾了半夜因而有些燥热的脑子总算平静了下来,她先敲了敲左边的门,第一阵敲门声尚未完全静下来,殷岁就开了门。
这位阎王爷根本没睡觉,全身穿戴完好,衣服褶都没有一道,手中还抱着那柄杀人无数的“长冬”,柴筝这敲门的动作差点收不回,敲在他的鼻梁上。
“何事?”殷岁问。
“确认一下王碗的死活。”柴筝的身高与殷岁还是有不少差距,就算踮起脚尖脖子再伸长一点,目光也无法越过殷岁的肩膀。
柴筝上辈子一直到十八岁都在抽个子,抽到最后也没九尺的殷岁高,更何况是现在。
殷岁简直怀疑眼前的小姑娘要抬个板凳过来充面子了。
为了省柴筝的事,殷岁先让开了一步,让她一眼看到床上四仰八叉的王碗。
“……”怪不得以后的王碗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他这会儿就已经心大到这般田地了。
柴筝甚至怀疑殷岁之所以一身怨念的站在门后,就是因为整张床都被王碗占了,他根本躺不下。
敢这么得罪殷岁这种阎王爷,王碗的人生中也算有了里程碑。
“打扰,打扰。”柴筝又默默将门给关上了。
至于另一边……顾恨生的脾气比殷岁要好上不少,他总是一副谦谦君子做派,柴筝上辈子与顾恨生也没什么交集,还拿不准此人是表里如一,还是个衣冠禽兽,因为未敢多加接触。
张凡的心眼也不像王碗那么大,柴筝来敲门,张凡高举着椅子就蹲在门后面,要不是顾恨生阻止得快,柴筝很可能被砸成半身不遂。
“……”柴筝打心眼里希望,这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两能将谨慎的态度匀一匀,别一个睡得天昏地暗万事不管,一个又紧张到神经兮兮。
确定自己的左右膀子都还活着,柴筝才算找到了休息会儿的机会,她伸着懒腰回到自己房中,将门也关上了,若不是对面一块被踩塌的墙,这一夜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夭夭抱着被子缩在角落中,她那双眼睛在蜡烛的火焰之中流光溢彩,边缘的虹膜呈现一种复杂的绯红色,从古至今最厉害的画家也调绘不出这样动人的颜色。
柴筝见过这双生动的红色眼睛,与那些死人坟墓里挖出来的截然不同,两者相较,大概就是传世翡翠遇上了琉璃珠子,后者虽不至于遍地散落,却被前者衬得黯淡无光。
夭夭的能力被两种禁术相互平衡后,这些年已经少有出现这样的情况,她自己倒是不甚在意,这项天赋固然是上天恩赐,但上天却也“恩赐”了她一个家破人亡。
只要饿不死,夭夭甚至不在意自己跟街上“盲人算命,两文一卦”的神棍做个邻居。
阮临霜不在房间中,她是在孙启府关门准备教训戴悬之时,从窗户出去的,因此谁也不清楚夭夭持续这样的状态多久了。
夭夭此时表现的还算平静,脸上更多的是一种空茫而非痛苦,柴筝在她眼前扑棱蛾子似的挥了挥手,却被夭夭一把抓住,从而说明夭夭还有意识。
柴筝乖乖坐在夭夭对面,又过了好一会儿,桌上的蜡烛跳动了两下,外面同时响起雄鸡报晓声,夭夭的眼睛才缓缓消停下来,她从面无表情到嘴能挂油瓶几乎是刹那之间,夭夭嘟囔了一声,“我又看见你死了……柴筝,你有几条命啊,能死这么多次?”
夭夭这反应当得上冷血无情,再也不是当初那位得知阮临霜会杀了柴筝时,哭成狗的单纯小姑娘了。
夭夭这些年逐渐相信了一句话,“神谕所给,只是天命中的一条而已,他老人家都不敢全给看见,可见小气成瘾,那就算不能赢天命,逼它将所有底牌都掀出来也是件乐事,你们巫衡就该做这个。”
这话有点长,虽是柴筝说得,但柴筝已经全忘了,只有夭夭还一字不差记了许多年。
实话说,就连柴筝自己都觉得自己命有点太多了,几乎隔段时间就要死一次,方法还不相同,最好是有个先后排序,不然柴筝都害怕自己死早了,会错过后面更精彩的几次。
于是她问夭夭,“你看见我死在哪儿了?”
“……恶狼谷。”夭夭并没有去过这地方,但方才的神谕中,她看见了无数兽类的白骨,大型如牛马,中小型的就很像狼,放眼望去这些白骨将整个视野占满,夭夭哪怕只是随便猜一猜,也知道这地方就是她们即将前去的恶狼谷。
话音刚落,窗户外忽然传来一丝动静,像是树枝折断的声响,随即阮临霜落进了房中。
柴筝知道,小阮必定是听见自己跟夭夭的对话了,否则以她的能耐,别说一根树枝,就算踩在鸟身上,鸟都不见得掉根毛……
果不其然,阮临霜上来就盯着柴筝,还用了一种让她赶紧招供的眼神,素来干净整洁的脸上被蹭了几道灰,头上还有枯叶,这副样子简直像做贼失败,刚刚被人扔出来。
阮临霜自己还一无所查,冷着脸,蹙着眉,“柴筝,你说清楚。”
柴筝将枯叶从小阮的头上拿下来,她两根指尖灌注稍许剑气,在小阮的发带上一拂,发带散落,连带着阮临霜的头发也散在了肩头。
“柴筝,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阮临霜抓住了柴筝不安分的手,不给她逃避的机会,“我才离开多久,你又给自己惹出了一种死法?”
“……小阮,”柴筝自己也很无奈,她虽然算个惹是生非的鼻祖,但这事儿当真不是她招惹就能招惹上的,就连柴筝自己都奇怪,目前为止自己活得还挺好,距离死亡最近的也就是中毒这一茬。
但这一茬还有阮临霜在兢兢业业地操心,柴筝不信天下间还有什么东西能在小阮的眼皮子底下要自己的命……当然,小阮回头捅自己一刀不算。
想着想着,两双眼睛四道目光齐齐落在夭夭的身上,柴筝道,“是不是你太久没用这双眼睛,生锈了在胡言乱语啊?”
“……”我看是你在胡言乱语。
夭夭气得往被子里一缩,“睡觉!”
柴筝和阮临霜当然不会觉得夭夭当真是眼睛生锈,何况柴筝还看见了夭夭眼中的那层光圈,别的时候夭夭算命还可能有错,那层光圈一出来,就是冲着未来而去的,这不是“算”而是“看”,因此绝不会出错。
“柴筝,”阮临霜咬牙切齿,“说不定我拿刀捅你是自愿的,早知道你这辈子处处凶险我得牵肠挂肚,时时伤心,还不如娘胎里就掐死,我孑然一身算了。”
柴筝笑着,忽然把十指插进阮临霜头发中疯狂搓了搓,“那不行,没有我,你会成为个多疑的暴君。”
“……”阮临霜被柴筝一举搓成了炸毛的狮子。
“柴筝!”阮临霜忍无可忍,房间之中瞬间一个逃一个打,柴筝还腆着脸皮道,“小阮,小阮,你想想之乎者也,孔子孟子荀子祖师爷,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我替祖师爷整顿门风!”阮临霜抓住了柴筝的发尾用力一拽,逼出柴筝一句,“好姐姐,我知道错了!”
因这一声“好姐姐”阮临霜反而一时没反应过来,手指下意识往里曲了曲,柴筝感觉自己整个头皮都要飞起来了,猛然惨嚎了一声。
柴筝的惨叫气壮山河,连睡死过去的王碗都惊坐起来抹了抹嘴边的哈喇子,茫然问,“怎么了,怎么了?北厥打到家门口了?”
回头看见殷岁站在门口,王碗又瞬间安心起来,一头栽回了床上——有天下第四给自己看门,有啥可紧张的?
“……”殷岁当了一辈子不好招惹的煞神,这还是第一次有陌生人跟他“同床共枕”,还能睡到这个地步的,殷岁一时间都要怀疑柴筝带的这人是个绝顶高手,高到自己察觉不出来的那种。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