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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绕过乌云与宫墙, 落在黑影的身上,将她从上自下镀上了颜色……柴筝原以为这是个脑子有病的男人,谁曾想却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
也有六十开外了, 仍是乌发如云, 脸上虽有皱纹,却掩盖不了的高贵优雅, 她其实并没有“站在”轿子顶上,更像是凭一缕风, 就这么悬空漂浮着……光是这种轻功, 柴筝就确认自己逃不出去,
“小丫头, ”她还是声音低沉, 听起来像是个男人, 只是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悲凉, 又道,“我不是秋夜雨, 我是陆晚风。”
“师兄, ”女子的面目又忽然一变,温柔中透着疯狂,先道,“你我这样永远都不会分开,你还是怕我挂念秋大哥吗?”话锋突变, “师兄,你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不替秋大哥去死呢?”
“……”这些老一辈的恩怨早就淹没在时间中,江湖人能达到他们这个高度的也少之又少,连流传下来的八卦都有限, 更多的只是胡乱臆测。
柴筝回忆了一番,自己听到的几个版本中,也没说过这是什么情况,江湖人漫无边际的乱猜,都没猜到这么诡异的发展。
柴筝只知道梅雪云口中的“秋大哥”秋夜雨并没有死,他金盆洗手已经退出江湖,至于归隐何处没有人知道,像他这样的高手,也烦一天到晚找上门的仇家和递拜帖想参观一下天下第一的神经病,所以江湖上也有他已经辞世的传说,不过普遍老死、病死,也没个准话。
柴筝刚刚之所以没有猜暗中说话的人是侠盗晚来风,是因为小阮告知过她侠盗已经死了,死在宫廷中,据说是为了偷一样东西,究竟发生过何事几乎无人知晓。
阮临霜也是上辈子流亡过程中,与内廷的一位老太监同路过几天,才知道先帝晚年还发生过这样的事。
而乐清正是陆晚风唯一的徒弟,也因此他的刀法脱胎于剑形,柴筝学起来滞碍很小……如此说来,侠盗陆晚风还算是柴筝的便宜师祖。
“小姑娘,你是乐清的什么人?”
柴筝已经能够通过一具躯体上展现出来的不同表情、说话方式以及举手投足来判断此时处于主导地位的是梅雪云还是陆晚风,譬如现在,说话的明显是陆晚风。
“我称他一声师父。”柴筝也不避讳。
乐清与她相处的日子并不长,其中柴筝大部分的时间还在跟雀玲珑斗智斗勇,但这一身轻功却得益于乐清,能逐风赶浪。
“哦,难怪了。”陆晚风微微有些出神。
一副躯体两个灵魂,梅雪云又冒了出来,“怎么,怀念你那小徒弟了?养了十几年,从个娃娃养成个白眼狼,还不是扔下你就跑了。”
陆晚风没理她,反而转向柴筝又问,“乐清而今还好吗?”
“他已经离世了。”柴筝在疯子面前老实的像根大头菜,问什么就回答什么。
梅雪云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刺得柴筝耳朵疼,她叫道,“死了?怎么死的?”
“回师祖,是自杀。”柴筝倒也没有说错。
方才还一个人唱出一台戏的梅雪云忽然安静下来,借着说话的功夫,柴筝已经将她打量了好几遍,看样子梅雪云应该是走火入魔才将自己搞成了这副鬼样子,至于为何会疯到一人分饰两角,还自己跟自己吵起来……可能高手走火入魔的方式跟平常人不太一样,天赋太高了,就容易给自己找麻烦。
“死了也好,”梅雪云忽然笑起来,“死了能省很多麻烦,反正那孩子也是从小就不听话。”
她的眼角猝然一眯,又盯着柴筝问,“你这小姑娘听不听话呀?”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把柴筝的头皮都吓飞了,就算混世魔王这会儿也得认怂,何况师祖面前装孙子,其实并不丢脸。
柴筝这套自我安慰的说辞要是让元巳听见了,能当场被她老师父大头朝下,种成萝卜菜……平白给元巳降了一辈。
“师祖,”柴筝乖巧可爱,“我可听话了,从小就让爹娘省心。”
柴筝眨着眼睛说瞎话。
“丫头别瞎叫,我师兄是你的师祖,我可不是。”跟她的名字不同,梅雪云很喜欢笑,她笑起来也很美,皱纹恰到好处的在眼角点缀着,竟显得没那般老,让看着她的人也心生欢喜。
她又道,“我可是领了任务,才来见你的。”
柴筝并不惊讶,她跟阮临霜相处久了,也学会了危险面前装深不可测,因此这时不过微一摇头,“前辈此言诧异,我听闻,您入宫廷就是为了教导当今长公主,而我年幼时的基础都是长公主打下……前辈,我叫柴筝,是长公主的女儿,也是您的徒孙。”
话音落下,柴筝适当的散发出几分剑气,虽说乐清和元巳都曾指导过她,但返璞归真之下,还是长公主对柴筝的影响更大。
充沛的剑气在宫墙之中如海浪浮舟,坚韧且温和,抱着兼容万物而去,树叶即将落到柴筝肩头时,却又被波澜不惊地拂去,似分了里外两种境界,守本心,怀拥天地宽。
这确实是凌霄剑主梅雪云的独门内功,若不是这种里外撕扯的特有心境,也不至于将她老人家活生生练成一个疯子……
柴筝中毒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体内的这股真气十分奇怪,不怎么听指挥,去哪儿折腾有自己的想法,看起来是要柴筝活,却差点将柴筝害死,她十五岁的修为尚且如此,要是梅雪云遭遇了同她一样的情况,结局当然会更糟,死不了活受着。
为剑气所激,梅雪云的杀意也被引动,她眯着眼睛打量着柴筝,“怪不得我看你如此眼熟,原来是像琳琅。”
伴随着梅雪云的话音,沉重的空气陡然压下,黏着滞涩的感觉一点一点渗到柴筝皮肤上,又忽然一震……方才只是觉得难受,这一震之下,空气中仿佛有无数肉眼看不见的微小剑芒,柴筝的双手手背上瞬间皲裂开无数的小口子。
这些小口子并不严重,有些类似于秋冬季节过于干燥,皮紧拉出来的口子,痒甚于疼,梅雪云“哦”了一声,“丫头年纪轻轻本事不错,你娘这个年纪的时候,若跟我动手,伤势还会略重一些。”
“是吗?”柴筝很不要命的开口道,“师祖困于宫廷久矣,殊不知江山人才辈出。”
这种全方位的包裹碾压之下,柴筝所有的内力都必须来与梅雪云抗衡,开口就相当于卸了气,只要柴筝的防御上有丝毫不均之处,就会被长驱直入,到时候就不是什么干裂纹,而是当胸一柄要命的剑。
“小姑娘还能说话,”陆晚风忽然出声,“师妹,你近些年可是退步很多啊。”
梅雪云冷笑一声,“丫头,你的确是琳琅的女儿,但我沦落到而今这一步,也有琳琅的功劳,你这声师祖在我这儿不仅讨不到好,还是我必须杀你的原因。”
“前辈要杀我?”柴筝有些奇怪。
按道理,赵谦应该只是派人来试探,他的计划中柴筝是极为重要的一环,若阮临霜刺杀不了柴筝,就只能拿柴远道或赵琳琅来代替……效果也并不好,赵谦会护着太子妃,他还需要柴家有人起兵威胁交出阮临霜,才能栽“犯上作乱,大逆不道”,足以诛三族的罪名。
所以不到最后一刻,赵谦不会让柴筝死。
奈何梅雪云虽然置身宫廷,算赵谦的护卫,却也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她要是真兴起要杀柴筝,赵谦也不能忽然冒出来阻止……他也阻止不了。
柴筝方才还算应对的游刃有余,这会儿终于有点紧张,柴霁给她的书页竟在不知不觉中剥离原本的模样,内扣成了一柄银白色的长剑,剑柄之处所有的文字聚合,形成一只水墨色的凤凰尾羽,上头还十分别致的勾了一圈火焰。
这东西十足就是戴家的风格,连柴筝都有些惊到了,一时不清楚她家是从何处得来这东西,该不是从戴家偷得吧……这机关的精巧程度太高,柴筝并不认为光靠金钱就能买到,何况戴家也不缺钱。
“前辈。”忽然有个声音从柴筝背后传来,吓得柴筝差点原地蹦三尺,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梅雪云的身上,这会儿就算是只麻雀,都能背后啄她一口。
然而柴筝也立马反应过来,这个声音她听过并且十分熟悉……是小阮的,小阮怎么来了?她的轿子还在自己前面,这会儿都该到家门口了,难不成赵谦有什么毛病,试探自己也就罢了,毕竟校武场上她有意取第一,吓到赵谦也有可能,怕到时候小阮一刀捅不死自己,所以试探上限,再弥补完善。
但小阮一个拿笔杆子的,赵谦还怕她忽然暴露出什么武林高手的身份,因此一并弄过来考验考验?
柴筝刚觉得不合理,便听小阮又道,“前辈要动手杀她,就得先过我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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