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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生而为人
江远对严晓言的第一印象是“臭虫”。他不记得这个男生叫什么,但是身边总有人一遍遍的窃窃低语着这个难听的称呼。
这种恶意江远很熟悉,在他刚从疗养院回到学校的那些日子里,记者们还天天堵在校门口,所有的同学都对他避而远之,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学会了不和别人相处。
没过多久,江远和这只“臭虫”做了同桌。确实,这人身上有数不清的怪味儿,但是他很安静,也没有任何让人讨厌的行为。他不叫“臭虫”,他叫严晓言。
自从他们做了同桌,江远发现,每天早上自己的课桌总是被人擦的干干净净的。所以在严晓言跟自己借课堂笔记的时候,江远随手就给了他。
之后,严晓言偶尔会腼腆的和他聊上两句,也会在他感到无聊之前适时的止住话题。
那天江远把手机忘在了教室,上了车后才发现,转头回去拿,却在回来的路上听到了低吟的哭泣声。然后就在楼梯口看到了那一幕。
他听到陈阳对严晓言的要求,他看到了严晓言卑微的跪在了地上。这世上总有各种各样的交易,或许丑陋而又无奈,但也与他无关。
可是后来江远发现,严晓言身上似乎总有一些伤,从他偶尔不小心露出的胳膊和脖颈处,刀疤,淤青或者是掐痕。他越来越没精神,经常一整天趴在课桌上,走路时也是小心翼翼。
在那一天的随堂测试中,严晓言被安排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而江远就坐在他前面。
江远看到陈阳慢慢的走到了他的身后,他听到了严晓言压抑的抽泣声。
他想忽略这些,可是背后的声音仿佛被放大了数倍,轰炸着他的耳膜。眼前的试卷上也渐渐的变得血红,纵横排列的刀疤和淤青与记忆中的伤痕重叠在一起。
江远突然觉得脑子里有根弦崩断了,他转过头,看到陈阳的手还放在严晓言后背上,陈阳推了推眼镜,笑看着他,像是在和他们玩一个游戏,他并没有把手收回来,反而挑衅的抚摸上了严晓言的后颈。严晓言把头垂得很低,肩膀微微发着颤。
陈阳的脸渐渐的模糊,渐渐的替换成了那些狰狞的面孔。
江远缓缓的站起身,桌椅的碰撞声引来了其他人的侧目。严晓言猛的抬起了头,呆呆的看着江远朝他们走来。他低声的恳求着:“江远,别......”
江远没有向任何人解释为什么要打陈阳,因为严晓言是事件的目击者,所以他也被带进了教务处问话,而江远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严晓言知道,那是他最后可以向命运抗争的机会,他可以说出一切,江远会为他作证的。或许陈阳还会被定罪,那他就真的可以彻底摆脱这地狱一样的生活了。
江远是为了我才打陈阳的!
这句话几乎要脱口而出,可是它卡在喉间良久最后却变了质:“我不知道,他突然就冲过来了,我什么也不知道......”严晓言羞愧的低着头,不敢再看江远一眼。
如果把真相说出来,就必须把他和陈阳之间的交易全盘托出,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去夜店卖淫的事情。他不只会被人耻笑,很可能会被学校开除。他的父亲也会知道这所有的一切,这代价对他来说太大了,他怎么能亲手碾碎父亲在这世上唯一的希望和骄傲呢。
他害怕了,他冒不起这个险。
所以他默默的站在一旁,听着所有人对江远的指指点点,看着江远收拾完东西独自一人离开。
身边的座位空空荡荡的,他知道,这个穿着白衬衫干干净净的少年,永远离开了他的世界,再也不会回来了。
“陈阳出院了。”严晓言放下手里的水杯,抬眼正视着江远说道。
“跟我有关系吗?”江远听到这个名字就忍不住的恶心。
“江远,你听我说,陈阳他......是个疯子!”严晓言突然有些激动,整张脸都憋红了,“他从来没有把我当人看过。他根本不在意会不会有人死,所有的这一切都只是他的游戏。因为他知道我......”
“那你今天是来替他传话的?”江远面无表情的开口打断了他。陈阳确实是个疯子,他已经领教过了。
“江远,别......请别这样看我好吗?”严晓言一脸的血色瞬间褪的干干净净,“我知道,你一定很瞧不起我吧。我那么肮脏又懦弱……”
严晓言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抹了把脸,将那些难堪的情绪都掩藏了起来。
“我今天来,是想和你告别的。我要去别的地方了,大概以后我们也不会再见了。”严晓言在说这些的时候,像是把一切都放下了,“离陈阳远一些,保护好自己。”
江远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叹了口气,终于看向他,淡淡的回道:“嗯,保重。”
严晓言站起身,脸上终于露出了真挚的笑容:“江远,再见了。真的很高兴能够认识你。”
江远觉得总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阴沉还是旁边的座位空空的。
今天是周一,上午的课已经过去大半了,娄宇却还没有来学校。
他心神不宁的熬到了下午,没有等到娄宇,却等来了一个让他没有想到的消息。
严晓言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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