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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牧姜

滼王大人在家一向不修边幅，那日他起得晚，还没来得及束发，宫里来为他诊脉的太医便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他心说也就是让人把把脉而已，便让木见把人带了进来。

“下官见过滼王大人。”

姜云征粗略扫了一眼，基本都是在宫里常见的熟面孔，只有一人，他不曾见过。

他淡淡道：“诸位大人不必多礼。”

那人上前一步，朝着姜云征揖手道：“王爷，请容下官为您诊脉。”

“嗯。”姜云征拉起袖子，将手腕搁在了那太医自备的小枕上。

是个年轻人，不知道姜酬怎么会派个年纪这么轻的人来，哪儿寻来的民间高手么。

姜云征想到了那天的寿成殿里隐约看到的黑衣人。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青年。

不对，身量不同，不是那个人。

年轻太医沉默地用指腹探测着姜云征的脉搏，不一会便起身行礼退开了，什么也没说。

姜云征刚想开口问问，就看到下一位太医行礼走了过来。

……

他还以为一个人诊过脉就行了，这是打算挨个都来一遍么？怪不得让个年轻人打头阵，厉害的都压轴是不？

滼王大人难得耐心又好脾气地任他们摆弄。

最后资历最老的刘太医对他说：“王爷天生身体康健，底子较常人要好上许多，此番如此凶险也能平安捱过，是多亏了早年的积累。”

姜云征点点头，那是自然。

“只不过就算底子好，若是平时不仔细身体，总是虚耗的话，总有一天也是会耗尽的。臣等给王爷开了一副补气养元的方子。”

“都是温和健体的药材，还请王爷能按时服用。”他说着让药童把方子呈给了侍立在姜云征身侧的木见手上。

木见仔细看了一眼，向姜云征点了点头。

“有劳诸位太医了天子忙于江山社稷，还要上忧心本王的身体，本王也不好让陛下为我这点儿小事劳心。还请诸位太医入宫禀告时，多多宽慰皇上。”

刘太医：“王爷放心，下官们一定据实相告。”

“嗯。”姜云征冲身侧的木见扬了扬手，“请诸位大人去喝盏茶歇歇吧。”

木见：“是。诸位大人请。”

目送这些太医离开之后，姜云征随意地将长发绑在耳后，起身梳洗。

他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轻声唤了一句：“阿慎？”

铜镜被打磨得极其精细，姜云征的面容倒映其中，分毫毕现。他等了半晌，没有等到丝毫回应。

自从那日他被阿慎强行扔出识海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这小神明。

他喃喃自语道：“你应该不是在跟我闹脾气吧？”

当神仙的哪儿来那么大气性。

你那一日为什么会被蛛丝捆绑？难道我的识海很危险？

姜云征漫无目的地发散着思维，可无论他如何思考，小神明不出现就是不出现。

“唉。”

姜云征前几日去了趟严老太爷的别莊，不仅仅是拿了两坛好酒回来让元云谦见世面，他还同严老爷子商量好了提请的时机。

要正式将岷岳粮仓向西北供粮一事提上日程。

他走了这么多年才终于走到这一步。

滼王大人难得忧心地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这步，你不想和我一起名正言顺地回滼水十三州看看么？”

他的声音再次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

“喂，你现在这吃的，早膳？午膳？”元云谦那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

姜云征慢条斯理地咽下一口鱼肉，头也不抬地说：“早午膳。”

“哦。”

这小子居然没跟着抬杠，而是坐到了姜云征对面。一旁伺候的管事便给他加了一副碗筷。

他拎着筷子这戳戳那怼怼，也不见往嘴里放了什么。姜云征被他这样子弄得有些不耐烦了开口道：“有话说有屁放，你是要把那鱼肉变成鱼糜么？”

“啊？”心事重重地元大少爷吓了一跳，讪讪地收回了筷子，看着他的大表哥说：“那个……我听我舅舅说你要去滼水了？”

“嗯，怎么了。”

元少爷抿了抿唇，“带我去吧，我也想回去看看？”

“回去？”姜云征懒懒地一挑眉，“当年外祖驻兵在甘门关，你一直住在牧州对吧。”

元云谦目光盈盈地望着他大表哥，赶紧点头，“嗯嗯。”

“那你回哪儿去？”姜云征好像冷笑了一声，又似乎只是勾了勾唇角，“我要去的是沙洲。你想回的地方，可不是说回就能回的。”

元云谦：“那你就带我去沙洲，去沙洲也行！”

“你同骆大人说了么，他同意了？”姜云征淡淡问道。

元大公子立马噤了声，他撇着唇角，闷声道：“舅舅不准我去。”

“可我就是想回去看看而已，我都多少年没有回去了。再说了，我跟着你的军队，保证不乱跑也不捣乱，我都这么大人了，你们怎么就不能放点心。”

姜云征却异常冷硬：“没什么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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