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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肃杀

“公子，您披件袍子吧。”伺候沈望峨的小丫头拿着件外衫走过来，“雨下得这样大，半点儿暑气也没有了，今日里感觉跟入了秋似的。”

沈望峨接过衣衫披在身上，忍不住轻声咳嗽了一下：“咳，这雨确实太大了。”

“您又咳嗽了。”小丫头忧心地埋怨了一句，“我早上就该盯着您多穿点的。这下好了，等将军回来肯定又要教训我没好好照顾您了。”

“只是嗓子有些痒罢了。”沈望峨好脾气地笑笑，“我没受凉，你放心，将军回来不会怪罪你的。”

小丫头片子努努嘴，“那可说好了，将军要是罚我月例，公子你可得补给我。”

“放心，亏不了你的。”

小财迷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嘿嘿，那公子你也别老站在窗边看雨了，这边寒气重。我去给您热碗姜汤来。”

“好。”沈望峨的视线还落在窗外的远山之上，“我马上回屋。”

雨水让城中都弥漫着雾气。

沈望峨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神不宁。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变得太快，他身子不好才容易胡思乱想。

不多时，小丫头端着姜茶重新进了屋，她肩上沾着雨水，有气无力地抱怨道：“唉，这雨也太大了，连廊根本挡不住雨水。”

“不知道将军那边儿现在怎么样。公子，你们在战场上打仗，是不是也不看天气好坏的？”

“嗯？”沈望峨回过神来，“嗯。”轻声应了。

他没有上战场打过仗，以前是没有机会，如今是没有能力。

能在后方为将军出谋划策，已经是大幸，执刀弄枪于他而言，此生都没有可能了。

“那说不定将军这会儿正在雨里杀敌呢，可千万不要着了凉才好。也不知道军队里有没有人专门给将士们熬姜汤。”

“嗯。”沈望峨没有多说什么，慢慢地喝完了辣口的姜茶。

小丫头显然早已习惯自家公子的寡言，自顾自地继续说着，话头已经飘到了今日里厨房会做什么好吃的上。

“我看见有柳银鱼，好像是将军走之前特地嘱咐厨房去买的，今天晚上估计有鱼汤喝。”

军中人都爱吃肉，只是沈望峨南方水乡长大，自幼吃的都是鱼米，军队里的面食肉干他一直吃不习惯。

明瑞总嫌他太过瘦弱身体才不好，又觉得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自从沈望峨来了滼水，将军府里从来少不了鱼米。

可苦了府里土生土长的西北厨子，被生逼着学了一身南方手艺。

明瑞……

沈望峨垂眸，明瑞将军是这世上难得的善人。

他上阵果敢强大，但为人却是难得的温厚细致，乍一看内敛柔和的像个儒生将军。

但他对于沈望峨而言，也只是个善良的人。

善良地收留了他，善良地照顾他，善良地给了他立足之地，同时也善良而细心地保持着安全距离。

温柔和理智的安全距离。

“公子，公子？”小丫头抬手在她家公子眼前晃了晃，然后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您怎么又走神了，最近老是走神，是不是晚上没睡好？”

“我跟您说了多少遍了，好好睡觉身体才能康健嘛，你总是不听。”

沈望峨摇摇头，温声说：“只是在想些事情。”

小丫头正儿八经地教训道：“您就是想太多了！将军也老和您说的不是吗，晚上就不要老是看那些军报啊兵书什么的了。就是睡觉之前太费脑子，您才总也睡不好。”

“嗯。”沈望峨笑着应了，他笑得很浅也很温润。

明瑞确实也总这么说他。

只不过，明瑞叮嘱时沈望峨只觉得是细致周到。这小丫头却是太能叨叨了，连他都有些忍不住左耳进右耳出。

他笑着笑着，笑容便淡了。

同样的话，不同的人说哪儿有多大区别。

听起来不一样，只不过是因为听那些话的人，所思所念不一样罢了。

却不足为外人道也。

沈望峨微微叹息，在瓢泼大雨中几不可察。

*

地上的摆设都被姜云征砸了个遍，他又把目光落到了屋顶上，这些雕梁画栋美轮美奂，要想藏点什么东西还真不难。

何况，他姜云征如今还够不着。

姜酬知道他在找什么，他在找离开这里的方法。巫蛊术士要想把人困在某个限定的空间，多半是用了什么阵法。

过去在解封山里，姜云征和阿慎也曾遇上过棘手的古阵。

彼时有小神明的加持，一神一人能迅速且稳准狠地找出阵眼，毁了它便得以破局。

如今姜云征只能孤身一人寻找阵眼所在。

然而小皇帝的反应，显然是笃定他不可能找着。

滼王越想越气，一脚踹在了龙床的栏杆上。金帐抖落，有什么东西应声吱呀，开了。

姜云征翻身正坐起来，发现那角落是个暗格。

“这莫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之前怎么就没想过这些当皇帝的会在床上动手脚呢。”

滼王大人有点小激动。

他挪过去仔细翻找了暗格，可是，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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