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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笑意

玄羽的八哥冲出窗棂，振翅飞过了朱红宫墙，啼鸣一声化作墨点落在晴空之上。

姜云征目送那墨点消失不见后，重新关上了雕花窗。

天太晴了，蓝得扎眼，姜云征转过身闭上眼，视线好一会儿才恢复清明。

宫中宫人都被姜酬清洗了一边，早已没有姜云征可用之人。但是殿前司不一样，当初被编入殿前司的滼王近卫如今还在其职。

那鸟儿是皇帝的宝贝，平常都被拘在寿成殿里，宫人们都认识它。只要这鸟儿飞到了殿前司禁卫巡逻的地方，定会被殿前司的人好生照顾，姜云征也能借此和外界通信。

皇帝这几日实在忙得有些一反常态，愈发叫姜云征感到不安。

“小家伙，可全靠你了。”

姜酬这几日确实忙乱非常。

他面前是雪花片儿似的奏折，清一色都是滼水前线的战况。继滼王负伤回都之后，新晋的大帅因为山崩下落不明，守备军军心不稳。

狼王率部向南地发动强袭，迎州一线只有守将，仓促迎敌损失惨重。连番急报，都是请求朝廷派中原守备军前去支援。

两年前，在刚刚得知姜云征身中不治之毒的时候，姜酬只以为他这样急于收复滼水，只是因为自己时日无多，想在有生之年完成这件事而已。

然而随着这两年两军交战之后，战况逐渐明晰，姜酬才终于懂得了姜云征为何如此马不停蹄。

滼水称不上天堑，除了中段地势落差极大以外，无论西段上游，还是泉州城以东的河道都不难横跨。

而这两处都地势开阔，泉州勉强算是易守难攻，但再往东，从上象郡往阳州城走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从那处南下再无地势困阻。

真正算得上西北屏障的，只有解封山而已。

守住甘门关就是守住了西北大门。

但若甘门关陷落，被打开门户的可就不只是滼水十三州那么简单了。

上一代狼王没有那么大野心，何况彼时他也已经年纪不小，有心怕也无余力。他那两个儿子明争暗斗，为了保住小儿子，老狼王也没少花心力。

可是萨诃不一样，他年富力强，又有旭东作为牢不可破的盟友。他在西漠不断地磨炼自己的兵马，用那些游牧小国把自己的将士马匹养得膘肥体壮。

这个人自即位以来就一直在增强自己的实力。

姜云征必须赶在他觉得自己的实力足够强劲之前，抢回甘门关。

否则，今后尧都就将暴露在释纳骑兵的辐射之下。

不管姜酬是怎么走到如今的位置上，他都是真正的大夏之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身为帝王他自然不可能放任那种事情发生。

他可以不让姜云征上战场，却不能将滼水十三州拱手让人。

“皇上。”房谨走进来，手上又是一打军报。

姜酬扫了一眼，吩咐道：“去传严静宜和葛念远来。”

“是，奴婢这就去。”

大夏安逸太久了，除了姜云征自己培养出来的那些人，整个朝廷上下竟再找不出一名能顶门立户的悍将。

这不得不说，也是滼王太多孤行的后患。

皇帝摇了摇头，轻叹，“说到底，我才是皇帝。”

是他自己这些年只顾着沉迷争斗，没能尽到帝王义务，当皇帝的到底不是姜云征。

两位大臣很快就来了，废话不多说，姜酬直接将那些军报给了他们瞧。

“朕要派一人前去前线调度支援，二位爱卿可有人选？”

葛念远凝眉看完了军报，他如今官拜兵部侍郎，这些军报也都有送到军部，前线情况危急。

他说：“中原守备军已经抽调前往滼水，迎州马场还在我军手中，对上释纳骑兵不止于被动。”

姜酬点头：“朕知道中原守备军已经赶到前线，然而中原将领不熟悉西北军务，空降只会只怕弄巧成拙。”

严静宜和葛念远一听，只怕是皇帝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严静宜：“正是如此，不知陛下有何属意之人？”

“岷泉粮马道上负责楚沛泉州一线的参议道兼军务使向平蓄，朕觉得可以派他前往前线。二位爱卿以为如何？”

“嗯。向将军负责粮马道，昨年还曾支援过泉州前线，同前线联络甚密，想来熟知滼水情况。”严静宜点头道，随后又提出了疑虑，“只是粮马道关乎命脉，贸然将主事调走，恐怕也会失了稳妥。”

葛念远思索道：“不若这样。将向将军调去前线，再从朝中调一名将军执掌粮马道。”

他说：“臣以为西郊大营指挥使韦逐韦将军，可担此任。不知皇上、严大人以为如何。”

“韦将军多次协同礼部负责各类大典祭礼的巡防，行事确实细致周到。”严静宜同韦逐共事过不少次，“若是他去，想必能很快接手，不至于让将士们有后顾之忧。”

这两人所言正是姜酬心中所想，三人商议不久，便将调令发了出去。

末了严静宜忍不住开口问道：“皇上，不知滼王殿下现下如何？”

葛侍郎也不近投去目光，却只见年轻的皇帝摇了摇头。

“皇叔情况不好，一直缠绵病榻，朕甚至不敢同他细说滼水现状，只怕他忧思过度，更是一病不起。”

见皇帝忧愁至此，两位大人也只能温声劝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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