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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洵在住宿楼门口与部下的士兵交代完这几天的部署防御安排，正要去楼上休息，便被粲之喊住。

席洵身形一滞，转过身见粲之风尘仆仆向他跑来，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医院那边都安顿好了吗？”席洵温声先开口问道。

粲之站定在席洵面前，一眨不眨万分仔细地看着他，他看见席洵那双深褐色的眸子里似天空云卷云舒般柔和地映着自己的身影，可往深处探去，犹豫疲惫担忧......一切能描述低沉的情绪都囊括其中。

他看着心疼，“还没，不过也安顿地差不多了，我是想来问问今早传的事......”

“那你先回去吧，医院还需要你，我稍后也有事处理，这几天太累了想先休息一下，处理完后我会去寻你的。”

席洵打断粲之的询问，一口气说完后也不再留机会给粲之，朝他摆手，疲惫地笑了笑，转身进了住宿楼。

席洵看起来并不想面对这件事。

粲之怔怔地望着席洵的背影，良久转身看了眼快要入夏却依旧清冷的街道，片刻低着头走向医院。

席洵让粲之等着，这一等又是一个四天，转眼就要到与日本人约定的时间。

这几天日本人的轰炸机时不时便在头顶上飞过，城里的民众见席洵他们还毫无行动，心里都慌起来，以为真的要弃城硬抗日军的轰炸，一些耐不住性子的人竟还跑到医院堵着粲之问席洵的打算。

他们哪知道，粲之也一直等着席洵。

粲之没把握去猜测席洵的选择，到底保自己还是保县城，两方都是在把席洵往死路上逼。席洵现在的身份不是一个人的大哥，他的肩上扛了整个县城老百姓的性命，心中衡量的天平该向哪边倾斜，于席洵而言都是生不如死。

而偏偏这两方必须得牺牲一个，县城的军机已经扛不住日本人几次攻击了，更别提对方还有飞机大炮。

粲之站在窗边背着手俯看县城百态，人们已经被战争折磨得千疮百孔，这里不像避难所，倒像是一片牢笼，人们把锁在这里头安宁幸福消耗完，紧接着是令人窒息的浓雾与黑暗，外头还有捕食者虎视眈眈。

老人步履蹒跚，小孩衣不蔽体，在许多年前，这里的人们本该只用为柴米油盐而谋生，可是现在这座城市一直延伸到远处都没有一片是完整的，他们连活命都成问题。

粲之见此时快要日落西山，明日太阳一升起就是第五日了，席洵直到现在也没找他。

走在大街上人人都认识他，人人都知晓明天将会发生的事，看过来的眼神纠结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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