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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惟愿留相依
去沧溟海一事已落下定音,也唯有此法能暂时压制下妖族的怒声。
几人离去之时,曲浣在帝挚耳旁轻声低语了几句,遂见帝挚同琉疏一齐走出殿外。
曲浣站定须臾,折身走回重华面前,郑重地行了一礼,重华此回并无拦他,便这般受了。
他看向曲浣,思绪纷杂,继而垂下眸子嗓音低缓道:“未曾想初时托由你凌萧一事,竟将你卷进这等祸事中来。”
曲浣轻轻地摇头,“一切事情皆有定数,天君也无需介怀。
重华默不作声,指间却捏得泛白发紧。
曲浣低下头去,在腕间摸索了片刻,随后取下一物递去重华面前,“虽不知天君是否做出了决定,但我再三思虑,仍觉持着这物略有不妥。”
重华望向他手中的玉灵石,心中微微颤了一下,虽适才有过猜想他留下的缘由,还是不免怔了一怔。
曲浣莞尔一笑,说道:“天君初时对我说是歉意馈赠,后来又对我道明了心意,可这块灵石在此前伴随你多年,想必其中意义不可言说,我多次想找寻机会归还天君,眼下,再合适不过。”
重华微微侧过头去,须臾惨白一笑:“果然,喜欢都是无法强求的······我曾试图拿这份喜欢在你心中抢占先机,但那时,我好似便已无了机会。”
“当时我仍在踟蹰,只不过现在我确实已有所爱之人。”曲浣说罢垂下眼眸,“我于天君亦朋友,亦君臣,日后,这块灵石应当比我有更适合的人。”
重华不乏失落,仍是伸手接过了灵石,又不免一声叹息,“小叔上次受伤,你又忽然离开天界,那时我便知该有所抉择了,虽心有不甘,但细细想来仍是未便宜了外人,倒也释怀许多。”
曲浣忍俊不禁,但那笑也只持续了短暂时间,随后便有忧虑染上眉梢:“如今比起自己,我反倒更担心上神他。”
重华凝眸,又听曲浣说道:“在知晓他将护心镜给我后,我同上神在凡界的这段时日,处处紧盯着他,生怕他又多使什么灵力术法,若他一直这般维持下去倒也得平稳。”
重华蹙眉一笑,故作悲状,“如若再继续听你讲下去,伤着的可便是我了。”
话音将落,却忽而瞥见曲浣眼里转消即逝的难过,他兀地一愣。
“或许他从未向你和琉疏女君道出过实情。”曲浣说至此默了一默,望向一眼殿外,适才又道:“那根灵竹其实因我所毁,后来他几番受伤也皆是因我所致……我自觉亏欠他太多,如今这份羁绊也愈发渐深。”
重华沉默须臾,苦涩一笑,“我在小叔院子里瞧见你时便做过猜想,灵竹被毁,于他来说亦好亦坏,小叔当年离开天界后未曾再归,一去便是几个万年,我倒觉得那灵竹成为了禁锢他的枷锁。”
“即便如此,也是因我才打破了这原有的平衡。”曲浣抿了抿唇,眸光微颤,“老天君不在,上神又是他一母同胞的唯一兄弟,天君也应当晓得,如今天界,于你于上神都不能少了其中一方。”
“……确实如此。”重华眉间微蹙,却总觉曲浣有其他话要讲,彼时他沉默寡言,应当是有一定的原因。
果不然又听他说道:“再如何说来我只是一介仙君,也并无宗族仰仗,倘若……真到了迫不得已的那天,天君当以三界为重。”
??重华呼吸略滞,一时并未答话,他确有想过好的不好的结果,但从未想过让曲浣再去充做牺牲品。
他黯然低首,良久才哑声说道:“倘若真有那天,在此之前我会尽力而为……”
***
曲浣踏出殿外时,帝挚同琉疏仍在阶下作着等候,竟连少微金猊他们亦也在。
此情此景倒让他心间的低落一扫而空,转而豁然舒朗了许多,他定了定神,旋即扯出一抹笑容踏下石阶。
众人闻声皆转过头来,少微瞬时热泪盈眶,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便要拥住曲浣,却不料刚挨着他的衣角,后衣领当即被人提住了。
金猊干笑一声,朝一侧撇了撇嘴,道:“同样都是想念,为甚你这般的热情?”
少微不觉,不满地挣脱开金猊,旋即揽过曲浣肩膀,抹了把泪振振有词道:“我同浣浣相识多年,旁人自然不晓得这份情谊多深多厚,吃饭用过一张桌子,喝酒用过一件杯子,甚至连……”
金猊“啪嗒”一声,将骨扇敲去他头上,少微吃痛地捂住额头,望向他的眼神十分哀怨。
且怨声道:“你若不信为何又要动手?”
“知道你二人关系好,但总需分个场合。”金猊看向曲浣一眼,继而又看向帝挚,如此反复几回,当教那反应迟钝的少微领悟了。
可领悟归领悟,却不晓得他是如何个领悟,少微先是一脸讶异,继而将头转向曲浣,提高音调道:“原来此段时日未见,浣浣你竟真的将人勾……”
他话音又是一个未落,当即捂着腹部龇牙咧嘴地弯下腰,曲浣默默收回手肘,打趣他道:“原来此段时日未见,你竟还是从前那般的孤单影只。”
一语中的,少微似心有不甘,然他还未来及反驳,便觉面前走来另外一道身影。
帝挚上下打瞧他一眼,语气颇为和善,“适才,你叫他作浣浣?”
少微面上扯出一抹笑比哭还难看的神情,金猊在一旁扇子摇得飞转。
帝挚唔了一声,转而抬头看向曲浣,“到底是什么深厚情谊是我这个旁人所不知的?”
曲浣心口噎了一噎,轻嗔地看他一眼,可随即又忍不住一笑,那笑容挂在他脸上极为的好看,总让人想产生留恋。
“自然少微他们与上神在我心间同等重要,但情却不同。”他仰起头,眼角笑弯出一抹弧线。
帝挚见他展露笑容,面上这才稍稍缓和了些,可仍似担心地微蹙着眉。
“曲浣此一去沧溟海或许要有些时日,师兄若放不下心来,这一对生生鸟便可作你二人联系的信物。”
琉疏从旁侧走来,边说边展开了掌心,那对生生通体火红,一眼着去也就豆粒般大小,让人实在不忍好奇这般小巧之物能如何地作用。
曲浣凑近去打瞧,忽见两粒“豆子”左右轻晃了一番,继而像炸毛一般膨胀开几倍,从琉疏手中倏地跃上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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