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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我的儿子

叶新秋颔首。“肖少主严重了。”

肖歧对这一口一个肖少主有些不敢受，毕竟他的心思不止于肖少主这层身份。

“叶城主，您不要再这般生分，直接唤我肖歧就好。您与我义父年龄相当，日后我也厚着脸皮喊您一声伯父，可行。”

叶新秋含笑看向叶凤洄。“自然可以。”

叶凤洄从未想过这些事情能瞒过聪敏的父亲，但却也不想就这么揭开，他有自己思量，垂眸走上前来，道了句：“父亲，生辰快乐。”

叶新秋目中闪过一丝伤感眷恋。

叶凤洄随他的目光一起落在前方雕凿的墓碑之上，又道了句：“生辰快乐。”

这些年，无论叶凤洄走到哪里，甚至与世隔绝，都会按时在叶新秋生辰这天寄信回来，道两句：生辰快乐。

十年前，母亲死在父亲生辰的夜里，此后父亲的生辰便是母亲忌日。可能母亲当年便想到父亲日后会将这天蒙灰。临死前叮嘱他，以后每年的今日都要说两遍生辰快乐：一遍是自己的，一遍是替再也无法陪伴爱人母亲说的。

这样，即便叶新秋自己刻意忽视，但这世间依旧会有人为他道祝词。

叶新秋极轻的笑了下，风吹过早已泛白的鬓发，看着远处在阳光照耀下依旧冰冷的墓碑，上方镌刻的江城二字每一寸起伏都烂熟于心。自爱妻死后，那个一叶落知天下秋的千机公子失去了所有抱负与追逐一切的心，此后的光阴也开始无情在他身上摧残，以病痛折磨，那个举世无双的皎皎公子已然垂垂老矣。

叶新秋从怀中拿出了一朵洁白的白芷花，放在坟前，妻子的心情与期许他又何尝不知，仰头对叶凤洄道：“回去吧，回白帝城去。”

“我们许久未好好聚一次了，今年生辰，陪我过吧。”

“好。”叶凤洄眉目舒展，露出一抹极浅的笑容，时隔多年，父亲终于再一次提起了自己的生辰。

肖歧十分有眼色的抢在叶凤洄前把住轮椅扶手。

“我来我来，这事我最擅长。”

叶凤洄也不知他怎就擅长了，无心与扯谎之人争抢，任由肖歧推着父亲往前走，自己跟在身后。衣摆扫过路旁野草荆棘，前方嬉闹的鸟儿被惊飞。两人步伐随着一道轮椅压过痕迹留在这林中小路之上。

两道身影在三人走后出现，目光投在了雪白墓碑之上。

白衣之人手中捻了朵艳红牡丹，衣袂随屈膝滑落在地上，沾了片葱翠草叶子。

“阿姐。”江西泽把牡丹放在白芷花边。“我回来了。”

神农山庄内，已经许久没这么有烟火气了，在叶新秋身边服侍多年的奴仆看起来也格外欢喜。叶新秋吩咐厨房开灶烧了几个叶凤洄小时候爱吃的菜，又替肖歧温了两坛好酒，抬手对杵在一边的肖歧温声道：“歧儿，坐吧。”

他这态度，宛若自己对待的是叶凤洄。

肖歧一怔，原本还拘谨想着自己收敛些，莫失了礼数，听这一声“歧儿”当即得意忘形的扒拉出椅子慌忙坐下，还不忘应着。“哎哎。”

这简直就是在变相承认他的身份。

叶凤洄一直眼观鼻鼻观心，自顾自的吃着东西。肖歧像是只上蹿下跳的兔子，陪着叶新秋一个劲的叭叭聊。

叶新秋时常被这孩子逗笑，二人不觉说到了叶凤洄小时候。

“星儿小时候。”叶新秋看着面前寡淡沉默的儿子。“星儿小时候特别喜欢抱人，无论是外边人还是家中奴仆，凡对他稍微好一点的，都去抱人家，刚学会走路那会儿，我跟他娘一直派人跟着，生怕被谁给拐了去。”

“还不爱说话，我们当年都以为他是个哑巴。”

肖歧看着身边安静咀嚼青菜的人，就像一只柔软的兔子，烛光投在他乌黑长睫上，又在眼睑打了重重叠叠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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