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号盒子〈四〉溺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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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空气凉爽,天空还有些光亮,伴着一抹晚霞,显得格外有情调。

我俩跟司机说了一声,就此下车。

向前走了一阵,来到车祸现场附近,只见一幅白布盖住一具人形,布的一角,被鲜血染得殷红。

旁边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和一个七八岁的男孩。

女人不住痛哭;孩子仿佛还没接受现实,木然地盯着周围的车辆,如同没有生命的玩具娃娃。

还有一个中年人,站在路障旁,和众人吵闹,非常专横。

我听了几句,他应该是死者的堂哥,特地来帮孤儿寡母敛点钱。

我和苏改琴,准备绕过路障,那中年人眼尖,喝止住我俩:“一人五十!”

苏改琴愤然道:“我们又没车,凭什么给钱?”

“没车也是从车上下来的,过路就得给钱!”

我不愿破坏了来之不易的好心情,想要息事宁人,就掏出二十块钱,说:“我们是大车上下来的,一人十块是吧?”

“单独过来就是五十。”

中年人不依不饶,“要不然,你们还是回到车上去。”

苏改琴勃然大怒,叫道:“你还讲不讲理?”

没想到,中年人的声音更大,吼道:“我们讲理,老实巴交讲了一辈子理,结果呢?人死了,车跑了,现在谁跟我们讲理?”

“谁要能找到肇事车,冤有头债有主,我们马上就走。否则,你让这一家人咋办?”

苏改琴也说不出话,再看看那孩子,也觉得可怜。

就对我说:“你不是会点阴阳的门道吗,要不给他算一下,是谁撞的?”

我摇摇头刚要否认。

没想到,那中年人听见了,问:“你会算卦?能算出肇事车吗?”

他这一嗓门,搞得周围一圈大家都听到了,纷纷看向我。

我说根本不会。

但大家被堵得难受,病急乱投医,一致嚷嚷让我试试。

我怕事情闹大,就说:“好好,我试试吧。但有一个要求,我要和死者待一会,必须用白布围起来,大家不能看。”

中年人走过去,跟死者媳妇说了。

女人看起来乱了方寸,也没什么主意,凡事都让堂哥做主。

于是,中年人就把我拉过去,掀起白布挡住众人视线,让我和死者独处。

我无可奈何,只好掏出随身携带的药水绕指柔,注射到死者喉部,死马当活马医。

他的腹部被车轮碾压,肠子流了一地。

所幸,胸腔和头部没有受致命伤,因此过了片刻,喉咙里居然还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我想,车祸都是突发事件,死者猝然之间,肯定没时间看到车牌号。

顶多能认出车的颜色,或者分辨出是轿车还是卡车,再能看出车标。就算意外收获了。

我附耳过去,听到他说出几个字。

然后如了却心事一般,本来留有一丝缝隙的眼皮,也不知道被哪里来的力量合上了。

我站起来,心中惴惴。

中年人放下白布,重新盖上尸体,问我:“算出来了吗?”

我摇摇头,说:“抱歉,时间太长,信息素全流失了。”

说罢,掏出一百块钱,递给中年人,说:“我俩的。”

中年人摆摆手说:“不要了,你俩过去吧。”

我和苏改琴忙通过路障,快速向前走去。

苏改琴问我:“没成功吗?”

我顿了顿,踌躇地说:“这种车祸死的,一下就没了。按我们的话说,魂魄都撞散了,根本感受不到。”

“事故去世的都这样吗?”苏改琴追问。

“也不一定。”

我含糊其辞,“不是突然死的话,兴许还有沟通的可能。”

苏改琴怅然道:“但对于死者来说,突然死亡,说不定没那么难受吧。”

我支吾着。

话题有着沉重,白瞎了傍晚的红霞。

我俩默默走着,过了一会就下了公路,来到田间小径上。

两侧密密匝匝的玉米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天色昏暗,飞鸟投林。

随着身后的汽车声渐渐消失,一派田园风光的图卷。在眼前铺开。

我心情豁然开朗。

看到苏改琴依然面色沉郁,似乎还没从刚才的车祸现场中走出来。

就找话和她聊天,“走了半个多小时,是不是快到你家了?”

苏改琴嗯了一声,就不再言语。

我锲而不舍,继续问:“对了,你弟弟到底怎么了?有病要去医院,我可真不会算卦。”

苏改琴突然钻进玉米地里。

我心里砰砰直跳,愣住片刻也紧追过去,满脑子都是电影《红高粱》里面的镜头。

她停住脚步。

我走到跟前,看到玉米地里有一块空地,她面前是一个小小的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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