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纪明安要结婚的事很快就席卷了整个圈子，我听见片场偶尔也会有人在交流，鹿鹿自觉说错了话，一整天对我都小心翼翼，我怕她再多想，也一并和她说了与纪明安分开的事。

江城虽没宁城发达，但也不乏戏拍，但对普通人而言还是不同的，我有心想要鹿鹿回去，她却打定了主意，怎么都不肯。

“我认识位朋友，他最近身边换人，我给你打声招呼，你去他那。”

“不去，我在这习惯了，伺候不好别人。”

我忍不住发笑，“我什么时候要你伺候过了？”

又怕她是担心新雇主脾气不好，仔细与她解释，她蹲在我旁边装听不到，片刻后又拿出行程表，自言自语一堆，最后抬头问我，“礼物要选什么样的？”

我猜她是想岔开话题，却无心提了这一句，因为她脸上很快就浮现出懊悔，我叹了口气，想叫她不要这么小心翼翼。

又觉得言多必失，这小姑娘心里大概正把我当作什么易碎的工艺品。

却忘了我本来只是一块廉价的海玻璃。

我有心安抚她，便从她手里抽出行程表，望了眼，“我去选吧，明天下午给我腾个空出来。”

鹿鹿愧疚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

隔天没我的戏，我本该去拍一则宣传照，鹿鹿帮我打了招呼移到下周。江城靠海，往来旅人很多，我对这里除了拍戏之外并不熟悉，又不想选一些太过俗套的礼物，上网查了许久，决定来这儿的市场碰一碰运气。

江城剧组多，人们也见惯了明星，我这样不温不火的反而不太出名，只戴了顶帽子便出了门。到市场后先逛了许久，最后选定了一块砚台，临走时又被人群冲散到拐角，盛夏天热，后背出了一层汗，我索性躲到廊角下乘凉，心想等人群散开些再走。

左右一打量先愣了一下，我身侧是一家首饰店，大概是在忙，里屋还能听到机器切割的声音。

我望了片刻，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那天我磨蹭到很晚，晚上该是剧组聚餐，我也迟了，紧赶慢赶还是晚了半个钟头，相熟的选角导演招呼我过去，递了杯酒给我叫我跟大家伙赔罪。我知道他是有心帮我解围，毕竟我在剧组并不起眼，还折腾一桌人等我。

我没推让，开头便喝了两杯，大家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脸色都没看出半分不耐来。临到中席各桌要去敬酒，我空腹喝了两杯不太舒服，便磨磨蹭蹭落到最后。

我们这桌是在外面大厅，去敬酒的是电影主创和导演资圈的包间，我站在人尾，听前面一个个进去打招呼，说场面话，低着头不吭声，按着小腹无声抽气。

估计是来时跑了几步，又直接喝了酒，我总觉得有些想吐。

“纪先生什么时候办婚礼啊，给我们漏点口风，我们也好早些备下礼物。”

朦胧间听见一道熟悉的名字，我还没来得及细想，便听见有人回道，“快了。”

我捂着小腹的手一僵，从门后抬起头来。

纪明安正坐在人群中，举着酒杯微微点头。

我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他，也没想到会在现场听说他要结婚的消息，心拨动了一下，身体被后面的人无声推上前，导演看我在发愣，叫了我一声，“季枝，发什么呆呢，给纪先生倒酒。”

我回过神，掐着自己的手心让自己清醒过来，纪明安的酒杯已经空了，我走上前，侧着身体给他倒酒。

纪明安没开口，只沉沉地望着我，一桌都是人精，我怕被看出什么，只好先朝他说了话。

“纪先生好，我叫季枝。”

“和纪先生同姓吗？”有人好奇。

我把他的酒斟了一半，抬起头微微笑道，“不同的，我是季节的季。”

“那也是缘分，”那人往椅子上一靠，笑容有些轻佻，“我是使唤不来纪明安给我斟酒了，小季，你过来。”

纪明安面前的酒还没有拿起，这一桌的人我又都得罪不起，我踌躇了两秒，便朝纪明安点了点头，小声说，“纪先生，我去给容先生倒杯酒。”

纪明安眸色深沉，把杯子举起来径自喝了，没有应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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