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说不清缘由。

有一瞬间我忽然想起来宁城的那场宴会。

也是这样黑的时候，我突兀地被一只手攥紧。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听不到他的嗓音，我觉得危险，偏偏又无法逃离。

好似今夜。

“林先生…？”我本能地想要退开，即便我不知这危险为何而来，可我脊背都生出颤栗，甚至都快忘了身上的痛。

他的手上都是水，身上也该是，潮气汹涌地向我扑来，我察觉不出，也捕捉不到他原本的气息。

“林先生，怎么了？我没事的。”我本以为他是担心我，又或者在确认我的安慰，可我这样解释了，他还是没有松开我，甚至也没有说话。

我撑着手向后摸索，企图退开，我相信林先生对我并无恶意，可我依旧觉得危险，只是林先生不知什么时候在我面前半跪下来，我察觉到他的另一只手在摸我的脚踝。

“呃……”有些痛，我没忍住叫了一声。

他也随即松开，又有些像手足无措，茫然地半跪在我身前。

我其实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不知怎么，我总觉得他现在该是这样。

“没事的，”我忍着疼安抚他，“林先生，你先放开我，家里停电了，可能要你帮忙推一下闸。”

林先生今夜不知为何，好像一直都不愿说话，盖在我脸上的那只手也未移开半寸。我有些担心，他手上裹挟着的水渐渐覆盖了我的脸，我被水和他手心里的冰凉温度冻得打了个颤，便不由又叫了他一声，“林先生？”

“……”

他似乎也是此时才回过神，连缩手的动作都变得急促慌乱，我不知晓他怎么了，但他很快就站了起来，还往后退了退。

今夜雨大，连带着天都黑的不见光亮，我虽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也怕他摔下去，连忙叫他，“小心！”

他听到我的话后猝然止住，空气中呼吸都慢了半拍。黑暗中他的身影看不真切，我也因为刚才的叫喊动了一下，没有再关注他。

说来也难以启齿，我跌下来时磕到了屁股，也是因为这个，我才半天都没能站起来。

好在林先生并没有发现，过了一会儿，他又向我靠近，但可能是错觉，我总觉得他是在打量我，而我也无力再想，只能暗暗忍着痛，期盼这一阵快点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林先生终于走到我身边，他今夜有些说不清的奇怪，小心翼翼在我身旁蹲下，想要扶我，却又忐忑地连手都不敢乱伸。

我没注意这些，只向他伸手，“林先生，你扶一下……”

话戛然而止，林先生又起了身，似被我惊到，几步紧贴住墙壁。我也被他吓了一跳，迷茫地抬起头，在黑暗里确认他的身影。

“怎、怎么了？”

林先生没说话，我也愣愣望着他，因我并不知发生了什么，又或者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可我们在黑暗里无声对峙半天，林先生也没有解释，直到又有动静响起。

是林先生从我身侧上了楼。

我更加困惑，却又好像朦胧听到他松了口气，可还不等我确认，林先生便又折了回来，然后一张宽大且柔软的毯子就包裹住了我，我哑然，下一秒又整个人僵在原地。

因为——

林先生将我抱了起来。

我一瞬间思绪全无，错愕又本能地抓住他。

“林先生…”

黑夜实在是最好的保护色了，我几乎只能呆滞地重复他的名字，又因为看不见林先生的脸，也无法猜测他在想些什么，而林先生好像也不大想说话，听我叫他，顿了很久，也只缓慢“嗯”了一声。

“……”他的嗓音很哑，和白天时很不一样，我却突兀愣住，因为某一瞬间，我竟觉得有些异样的熟悉。

我无言感到慌张，心也跳的越来越快，甚至被他拥住的身体都本能地想要退开。可林先生不知是不是察觉了我的意图，下一秒柔软的毯子便从我脸上掠过，林先生收拢了手，把我压在了他的怀里。

而我目光所及也再也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直白又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

仓促、急乱，不知所措。

我无意识地抿紧了嘴，明明知道这很荒诞，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去想。

怎么回事…

我怎么会在刚才，觉得他好像是…

纪明安…

这个名字仿佛心底的禁忌。

我没敢再动，甚至也没有再开口。被他紧拥的身体不一会儿有湿意传来，我恍惚碰了一下，下一秒又像触电般缩回手。

因为慢半拍反应过来，他刚才为什么要去拿这张毯子。

他怕弄湿我。

有好长的时间里我都希望自己失去知觉，或者将自己封闭起来，这样就不用去面对即将，又或者说是可能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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