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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褚的惊天鼓虽是以毒为主作为攻势,可最开始时却必须以蛮力击鼓,连续重击之下才会击打出鼓上毒粉,所以褚鼓第一次击打出的巨响是实实为真的,虽然对久经沙场的将士不会产生较大的影响,但对养在深宅中的女人就不一样了,尤其是一个还怀着孕的女人。惊天鼓一起,就是催她命的黑白无常。
解白懊恼着自己的大意,连忙扶着叶寒躺下,指挥着屏风后的几人备着热水剪子,准备替叶寒接生。还好他来时考虑到叶寒怀孕在身,所以参片护心丸都各自带了一点,连忙掏出给叶寒喂下,以免生产时突生意外。
鼓声不停,箭雨不止,屏风之后叶寒满脸密汗,一波又一波的阵痛疼得她扭曲了面容,即便如此她还是死命要紧牙关不叫,不想因此过多透支体力。
“东西准备好了没有?”解白大声问道。
叶寒生产太过突然,再加上屏风之外全是箭雨嗖嗖而过,一方狭小根本找不到生产的工具。
无奈只好一切从简,帐中无热水,可好在烧茶煮水的小火炉在屏角边有一个,能勉强一用;剪子没有,落在地上的箭、秋实手中的柴刀只要用热水洗净煮一遍,都可替用。至于棉布棉帕之类,就简单了,江流画随身带着的干净手帕将就用就行了。
东西七七八八已准备好了,可解白却犯难了,手在叶寒肚子上摸着孩子的胎位,语气发沉,“估计刚才受了惊吓,胎位有些不正,生产时可能要费些功夫。”
“那小叶会不会有事?”江流画听后全身发凉,抱着叶寒凄凄哭了起来。
她娘就是因生产时胎位不正,活活叫了一夜最后疼死的,腹中的孩子也一并没保住。如今重新亲眼再承受一遍,你让她怎么不能悲从中来。低头看着疼得脸发青的叶寒,江流画的泪不争气地一股股往下流。
常嬷嬷有过接生经验,对哭泣不止的江流画说道:“江姑娘,您先别哭,夫人现在满脸是汗,你快给她擦擦。”然后接替解白的位置看孩子是否有探头,毕竟生产时男女有别。
解白在叶寒高高隆起的腹部小心顺正孩子胎位,不敢过重亦不能太轻,不能过快亦不能太慢,尽可能稳中求快助胎儿正位,否则久了叶寒母子都有可能性命不保。
红泥小炉上的煮着的水涨了一次又一次,烧涨了的热水都装满一盆了,可叶寒还没生,一行人等着心急,而帐外鼓声依旧,箭矢越空而来,穿帐入营,一箭箭声声有力钉在不足一丈高的屏风上,听得人心随之颤颤发抖。
战场凶险不减,帐内危急不断,解白额间已溢出一层细汗,手虽然依旧平稳不乱顺着叶寒腹中孩子的胎位,但心里却着急不得,因为叶寒这胎位不正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叶寒闭眼轻哼,吐出口的细碎哼疼都是从牙关紧咬中的细缝中偷溜出来的,腹中阵痛一步步加紧,她也极力忍着,尽量保持清醒数着阵痛间的间隔时间,从疼一会儿就消失再到逐渐接近规律的宫缩,她大概能猜到孩子快出世了。
“好了!胎位正了,准备接生!”
解白终于松了一口气,用肩肘随便擦去脸上的细汗,在叮嘱着其他三位生产的注意事项时却突然发现周遭的箭雨不知何时停止了,后褚惊天鼓声也随之嘎然而止,很是奇怪,帐内其他三人,还有前方战场上刚躲过一劫的北齐将士,对此都面面相觑,不知是福还是祸。
“将军,后褚的鼓声和箭雨都停了!”魏达冒险伸出头去一看,后褚攻势果真停了,天地瞬间万籁俱静,空余北风狂雪落。
骤然停下的箭雨,突然消失的鼓声,让方才热闹非凡的沧河平原一下变得安静过度,风雪夜寒如灵堂白幡阴森阵阵,让人遍体战栗生寒。
“太奇怪了?”魏达也觉察出此时的怪异,疑惑问向青川,“后褚怎么会这么好心放过我们,将军,属下觉得这其中必定有诈。”
青川收刀平静回道:“不过是猫捉老鼠罢了。”一战刚罢,下战将起,接下来的战事只会更大不小,青川扫了一眼地上的伤兵死士,问道:“刚才一役,我军伤亡如何?”
魏达立即回道:“幸亏解神医及时出手相救,我军伤亡倒是不重,但后褚以鼓传毒,很多士兵中毒太深,虽不伤及性命,可一时半会也恢复不了,无法上阵杀敌。”
“能上阵杀敌的士兵,保守估计有多少?”青川沉眉问道。
“大概,还不到一半人数!”魏达痛心道。
来不及时间伤春悲秋,青川立即下令道:“传令下去,能上战场者留在前线继续抗褚杀敌,伤残者立刻转移回城,一切按事先制定好的计划执行。后褚来势凶猛,这沧河军营恐怕是保不住了,让将士们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等会切不可恋战!”
“是!”魏达领命,立刻跨刀于手执行军令走了。
沧河对岸营火烧雪,红漆高鼓可窥全容,于岸边林立一排成红墙铁壁之势,似要围困他北齐军营成瓮中之鳖,任他杀之宰之。青川迎雪却忽然冷声一笑,耶律平,你就这点能耐,曾经骁勇善战的后褚战神竟然玩起了这等阴损不入流的手段,看来去年一战是真打疼他了,居然让他疼到现在!耶律平,终究是我太高估你了!
“将军,属下刚才安排伤兵转移时,发现战马损失惨重,根本无法运送伤兵。若让伤兵走着回城,恐怕还未走到一半,这后褚大军就杀到了。”魏达回来复命道。
青川思索一下,问道:“伤兵走回城去,大概需要多久?”
“至少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
青川遥望着对岸蠢蠢欲动的后褚敌军,寒面深沉如铁,一个时辰,太长了!如今能作战的将士只有四万,面对后褚倾巢出动的三十万大军,螳臂当车,能支撑半个时辰就已是不错了,更何况是天方夜谭的一个时辰!
轰然三声骤响,惊天而来,众人不约而同望向沧河对面再起的后褚战鼓,鸦雀无声,唯手中刀剑不由握紧三分,剩下七分之力只等砍向后褚敌军之时。
“将军!”魏达惊惧一喊,望着青川,他是北齐战神,自能佑庇北齐之地安然无恙。
后褚三十万大军已聚集沧河一岸,红漆高鼓之下黑压压一片,不见尽头,身后伤兵刚走,若无拖延之计,一个时辰这留守并州不到十万的大军只怕真会全阵亡在后褚的铁骑之下。
不等陆知了!
青川下了决心,对魏达下令道:“放烟火传信,命镇守红绫镇的黑虎营进攻驻扎在沧河上游的后褚敌军,炸沧河!”
魏达一惊,连忙抬头问道:“不等陆将军援军了?”
“远水不解近渴!陆知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而如今后褚来势汹汹,就凭我们这点人数根本无法与之硬碰硬,为今之计只有炸了沧河断了后褚进军路线,才能暂解燃眉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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