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雪暖阳终消去,风枪霜剑杀隆冬(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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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冬至那日过得太过舒爽惬意,自那之后秦似道就如上了瘾一般,每日都让士兵出营到山林里为他打新鲜野味,然后拿回来趁着野畜还活着立即宰杀,或整只在空地上炭火烤炙,又或切成如纸薄的肉片就着煮沸的雪水下锅涮烫蘸料吃,反正每日变着法各种吃喝,不见重复。不仅如此,秦似道嫌一人吃酒无聊,不是拉着魏达就是拿着酒满营乱转找酒友吃友,陪他一同吃喝划拳,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来者是客,只要秦似道不走或无何异样,无论他做得多过分多胡闹,魏达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当然,对秦似道这些日子在城外军营的所作所为,身居城内的叶寒也是一清二楚,每日守城将领都会把观察到的魏达军营情况分早、中、晚三报送到她手里。

现在叶寒手中拿着的就是刚送来的午时军情文信,信上内容与这几日没什么不同:魏达军营平静,秦似道依旧一天到晚胡吃海喝乐不思蜀。看后,叶寒的反应与这几日也基本差不多,都是静默一会儿,再轻轻合上手中谍报,放置一边,不再理会,而今日却有了些许不同。

这次叶寒并没有将手中军情文信放置一旁不再理会,而是一直拿在手里,不曾放下,抬头对常嬷嬷吩咐道:“今日雪大寒重,你让秋实备上一些暖身驱寒的姜糖羹,我们去给阿笙还有朱老夫子送去。”

一贤堂地处偏幽,下雪的天更是静谧无声,安静得很,一进竹林就能听见朱老夫子沉稳有力的教课声从正堂内传出,叶寒来得有些早,不好打扰朱老夫子授课,便轻手轻脚随小童去了旁边偏房等候。

琼枝碧竹凌寒,碎玉角檐傲冬,无意偶摇一树,人间白梨凉风。

许是脑中一直想着事的缘故,叶寒并未觉得自己在偏房中等了有多久,当看见下课后背着小布包兴奋朝她跑过来的阿笙,她也颇是惊喜难掩。

“娘亲,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想阿笙了,特地来师公这里接我下课?”娘亲这段时间忙于城外大军之事,总顾不上他,他已有好久没这么赖在娘亲怀里被她抱着了。

朱老夫子也走了过来,叶寒起了身子微微行了一礼,然后低头对阿笙说道:“上了这么久的课饿了没?娘让秋实给你准备了暖乎乎的红年糕,还有桂花芋圆糖水,你先在这儿休息一会,吃点东西。娘与你师公有点事要谈,你等下娘好不好?”

“嗯嗯嗯!“阿笙是个懂事孩子,虽然有些舍不得叶寒,但知道大人谈事小孩子不能打扰,还是乖乖点了点头,放下身上的小布包在偏房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等着叶寒回来。

一贤堂正堂雅致静幽,书香浓郁,最是适合稚子幼童的朗朗读书声,现下无端在此说起阴诡战场之事,实乃生生亵渎了此方纯洁安静,委实可惜。

“夫子看过,可觉如何?”今日城楼守将送来的书信,还有前几日的,叶寒都一并带了来,都一并给了朱老夫子亲眼一看,看来心下已隐隐约约有了几丝定断。

信不多,字也不多,上面内容更是几乎相同,但朱老夫子放下信纸的手却有些发沉,不似往常那般轻松,话也沉重道,不似方才授课时那般沉稳有力,“自冬至那日起,乃至今日,秦似道皆穿紫服未曾换过,可见这魏达军营真不是如我们在城楼上亲眼看到的那般风平浪静。”

叶寒很是认可朱老夫子的话,“在秦似道再去魏达军营前,我就曾暗中与他立下一则约定:若魏达军中无事,衣着常服打扮即可;若察觉有异,便以紫服传信;若是异常危急,便以红装警示。冬至那日接到他紫服示人的消息,我虽惊慌失措但心下也存了几丝侥幸盼着一切自会转危为安,可一连数日秦似道皆以紫服示人,不曾变过,魏达军中异动必然不小。”

“你是觉得不日魏达将会大军攻城?”朱老夫子顺着叶寒的话猜测出她所担心的万一可能,其实,这又何尝不是他心中的猜测担心和万一可能。

明窗薄透,一眼便能看清窗外青竹亭亭枝影交错,可人心隔了一层薄却不透的肚皮,纵是穷尽双目也识不清那层肚皮后究竟是何人心。

叶寒轻叹了口气,有些犹豫难定,“这只是我的一种直觉罢了,我也说不清有多少肯定在内。尤其是暗卫将大风关内的情形传了回来后,我更是对魏达这个人看不清摸不透,纠结得很。”

大风关内的消息也是这几天收到的,朱老夫子也早已知晓,所以对叶寒的犹豫不决还有苦恼自是理解,有些感叹道:“你的纠结,何尝不是魏达经历过的、正在遭受的纠结。这大风关的守将王子天与他是结拜的异性兄弟,两人一同出生入死多年情谊深厚,若论成王败寇处之,魏达自是早将他给杀了,以绝后患,可他却偏偏留了王子天一命,只将他囚禁起来未伤他,可见魏达心里还是重‘情谊’二字的。”

“这人心多变,谁又能真正摸透,他魏达当日可以不杀王子天,今日也可以不杀王子天,可并不代表他明日不会杀王子天。”现下他们与魏达大军只隔了一围城墙,援兵未到城内兵力空虚,叶寒不敢轻敌,因此凡事都只会往最坏的打算想,“同理,魏达也许念及这些年在西境的旧人旧情可以暂时驻扎在城外按兵不动,但谁又能保证哪一天他心血来潮突然偷袭而来,到时你我该如何自处,而并州城数十万无辜百姓又该怎么办,夫子你可想过?”

一刀起干戈,何人见玉帛,白骨森森如山里,谁人可辨子与嬷?这便是战争的残酷,即便是已活了大半辈子,看尽了人世沧桑,朱老夫子还是不忍看见烽火再起后的山河破碎伏尸千里,本是无辜人却白白丢了一身性命,可不令人哀之叹惜。

“王妃今日来,想必心中已下了决断。”这话是毫无疑问的陈述句,可见朱老夫子内心很是笃定。

叶寒点了点头,回道:“青川东征长安,离去之时把整个西境交托于我手上,我自知肩上责任重大凡事皆三思而后行,不敢行将踏错半步,所以这段时日我一直谨慎处事一切求稳,从不敢主动去惹事端。可这次,我想冒险一次!”

叶寒行事朱老夫子自是了解,冒险二字能从她口中主动说出,必是手握能制敌取胜之利器才敢行如此大胆之举,“不知王妃想如何冒险一试?老夫愿闻其详。”

“先发制人,主动出击!”叶寒目光坚定,毫不犹豫回之。

“……”,朱老夫子措不及防被叶寒所听之言惊愣一瞬,难以置信眼前纤弱女子竟有如此魄力豪迈之举,着实令他刮目相看,“王妃是想趁其不备主动宣战,抢占先机。”

“对!”叶寒一口承认道,然后细诉她如此决断缘由,“我虽不如众位将军懂军事会打仗,但与魏达大军对峙的这些日子,我也渐渐想明了一些事:魏达突然率大军而归,兵临城下却一直按兵不动,如此自我矛盾之举如在大风关对王子天的态度如出一辙,其中缘由我想不仅仅是因为顾念旧日情分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恐怕是魏达对并州城内的所有兵力及其部署一无所知,心存忌惮所以才迟迟按兵不动,不敢来犯。”

“我方故布迷阵,敌方不知虚实,长久对峙才形成了现下这一相安无事的微妙平衡,可是这些天秦似道在魏达军营向我们传递的信息已表明,这种微妙的平衡正在倾斜,正在被打破。而观双方兵力强弱,我并州城难有胜算,所以我才想兵行险招先发制人,只有出奇才能制胜。”

无可厚非,以当前形势来看叶寒所作的分析及其得出的相应对策,即便是众位将军在此所想也与之差不了多少,朱老夫子也自是不会反对,可他还是有一些过于保守的担心,“一招不慎满盘皆输,若不能首站告捷,重挫敌军,王妃应知,这后患将会无穷,依魏达的性子,势必不破并州城绝不会罢休。”

对于朱老夫子所说的担忧,叶寒并不在意,“当冬至那日接到秦似道第一次以紫服示人的消息时,我亲上城楼观之,当即便在城楼上召集了众将领,当场便下令并州城即刻进入备战状态,经过这几日的准备部署,现下万事俱备,剩下的就看秦似道何时红衣报信了。”

“王妃就这么信任秦似道此人?”朱老夫子浅笑问道,话虽问句却无丝毫质疑之意。

说真的,对秦似道莫名生来的信任,叶寒自己也说不清,“以往观秦似道只觉他平庸无能又贪生怕死,不是可托付重任之人,最初派他去魏达军营也不过是随意之举,没想过他能做什么事,帮得上什么忙。可这些日子他在魏达军营里灵活善变出生入死,三番两次及时将消息传出来,着实让我对他不得不另眼相看,我总感觉以前看到的秦似道其实都是假的,他的平庸无能贪生怕死都是装出来的一般。当然,这也只是我毫无根据的猜想罢了,不过我相信青川,他既然留秦似道在身边这么多年而不弃,想必自有他的一番道理,只不过我们都不知道罢了。”

秦似道不足信,但青川的眼光却不得不信,对这个自己一手交出来的高徒朱老夫子自是放心的,“以青川的周全心思,你我不知道的,又何止这一件事。”

这话叶寒深有同感,别的事她不清楚,但青川对她一向是用心至极,平日里去趟军营都得先将府中繁杂事务处理完再走,就怕她累着,而这次他远去长安千里之远,即便他早将西境事宜都安排妥当恐怕也是不放心她的,叶寒深信青川定还留有后手,以防的就是如魏达这般突然而至的意料之外。

局势如此,箭已上弦,开战不过早晚之事,朱老夫子说道:“王妃此举想必已与众将领反复商议过,无需老夫再多做指点,老夫只想多嘴问一句,不知此战王妃心中胜算究有几成?”

“七成,”叶寒如实回道,“最多七成:四成占人和,两成抢先机,而剩下的一成我赌魏达多疑,不会贸然出击。”

朱老夫子继续问道:“那余下的三成未知变数,王妃可能承受得起其带来的不利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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