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泠泠色,风雪千帐灯(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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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河平原的冬天不似西境深寒,许是经过长途跋涉翻山越岭磨去了棱角脾气,吹落至这里的风与雪都比在并州温柔了不少,就连夜里的风从结了冰的渭河水刮来,冷不丁扑满一脸,也不觉有多少寒意瘆人。

长安如此软绵脾性的冬季可不适合从战场锤炼出来的铮铮铁骨,对青川来说他还是喜欢冷得彻骨冻得畅快的并州。冰雪入深寒,黄土之下三尺凉,只有置身于并州那般的极寒天地之中时,才更能感觉到严寒彻骨下满身不屈服的热血澎湃,叫嚣沸腾。

青川手掌微斜,将手中融化的涟涟冰水倒尽,只余手中一团形状模糊似兔子的冰块,这是他方才才雕刻好的冰雕玉兔,可惜这渭河的冰太软,不经暖,不过在手中拿着一会儿便消融了大半。即便是这样青川也舍不得扔掉,隔着衣物再重新放置在手,小心翼翼待之,呵护,唯盼它莫再消融,陪着他一起度过这彻夜难眠的渭河孤夜。

一阵夜风骤起,从结了冰的渭河水刮来,仍是扑面不寒的冷,可这次却莫名令青川心颤了一悸,“姐姐……”,青川握着半化的冰雕玉兔望着并州的方向微微失神,喃喃自语念道,小寒已过五天,姐姐今年生辰他终是错过了,没能陪姐姐一起过生辰,也不知她有没有生自己的气,有没有不习惯,有没有如自己这般想他。

花折梅拿着刚收到的密信匆忙走来,见青川又一人独立于渭河水畔,拿着那只冰雕玉兔沉默不语,和夜寂寞为伴。见此状,花折梅不用猜也知道青川这又是在想叶寒了,自他们离开并州起青川便落了这么个彻夜难眠的怪病,谁也治不好,谁也劝不了。而随着时间推移,青川这失眠症也越发严重,尤其当近日得知上月突然失踪的魏达竟率领一支大军出现在了并州城外,青川就再也无法安眠了。

“将军,南平来信了。”花折梅快步走进,一刻不敢耽误将手中信件连忙呈上,他比谁知道这是一封能救青川命的良药。

霜月清冷,孤零零只占无穷夜色小小一隅,落在人身上也只是如轻纱薄雾一层,可站久了,再若有似无的寒也会积少成多,然后一点点、一寸寸悄无声息间就缓缓渗入人的肌理、血肉、骨头,深入骨髓,待人倏然反应过来时寒早已入心,不知冷暖,身僵如尸。

而青川就是在这满身僵冷心若死的状态中,立即转过头来,微愣一下,然后伸出手来平静接过这一封可救他命的信,然后有条不紊打开,看完,再合上,平静如初,一切如常,就若这眼前封冻结冰的渭河水,喜怒无色。

“信中怎么说?”青川看后不语,花折梅却被看急了,连忙问着信中内容。

许是在夜色中站久了,青川的话语也染上了几分霜月清冷,平淡说道:“南平王说魏达兵败,并州城安,西境无忧,让我放心。”

“那叶寒与阿笙呢,可是安好?”未听到叶寒与阿笙的消息,花折梅不下着急继续追问道。

“……无事!人都安然无恙。”

夜覆秦岭,渭河水寒,青川双手负背回答得很是平静,花折梅站在他身后,看不清他此刻是何种神情,更听不出他此时心绪是喜是怒,唯见风雪出没间,火把昏黄摇曳下,一团模糊如雾的白汽从青川口中呼出,从重到轻由急变缓,最后渐渐似无,若狂风咆哮终在漫长无尽的孤夜中找到了一方宁静。

“人没事就好,你也可以不用这么担心了。”花折梅出言安慰道,自己悬了几天的心也终于能安稳落地,也重重吐了一口浊气,如释重负。

自魏达率大军兵围并州城以来,青川就没有一刻安心过,仿佛被魏达围困在并州城的是他自己一般,可花折梅比谁都了解青川,若是让青川选,他宁愿被魏达围困在城中是他自己,也不愿是叶寒来面对此般危险。不过还好,虚惊一场,一切都平安无事。

“是我太大意了。”夜穹漆黑无尽,霜月明华一点,青川仰头迎着冷月落下的丝丝凉气,自省自悔,开口说道:“上月魏达在潼关突然失踪时我便预感不好,心下笃定他们是打算暗中对我动手便没做阻拦放任自流,没想到他们却是把刀子直指西境,冲并州城、冲姐姐而去,这魏达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青川平淡说着,手中坚硬雕刀却“咔嚓”一声瞬间折成两段,从他手中无力跌落在地,身首异处。

青川有此愤怒自是应当,花折梅每每想起此事也是忿忿不平,“这群无胆宵小知道面对面赢不了你,便使这些上不了台面的阴险手段,欲对叶寒和阿笙下手。还好你离开之前做了万全准备,留下守城的将领都是善战善谋之人,对付魏达这一叛贼,小菜一碟。”

花折梅这一说话青川并不认可,“魏达有异我在并州时便已瞧出,所以此次东征才会把他带上,并一路安排人小心监视,从无引其察觉。按理来说凭魏达的能力是不可能逃出我的掌控的,可却鬼使神差地失踪了,再次出现就突然出现在了千里之外的西境,直指你我老巢。其中神通广大,就凭魏达一人之力,你觉得他能做到吗?”

青川如此一记反问确实令花折梅瞬间醍醐灌顶,惊慌一眼,连忙问道:“你是说,我方军营有他同谋?”

“这个我也不清楚。”青川望着夜空中那枚霜色清华的冷月,如实回之,“也许是我们军中混进了他的同谋,也或许是我们军中有他的同谋,但无论是哪一种,此人定是智谋绝顶,不亚于我之下。有这么一个高手潜伏在我大军之中,确实是我这个当主帅的失职。”

是呀,能从青川手中神不知鬼不觉帮魏达逃脱,此人又怎会是一简单角色,如此一想,花折梅也不禁开始后怕起来:此次东征的大军带来的全是西境知根知底的将士,个个忠心耿耿,如今有这么一个居心叵测之人隐藏在其中,这无异于在大军之中埋了一枚随时可炸的火雷吗?如此危险人物,怎能多留!

“如今长安战事久战未果,各方僵持不下,眼下可不能出什么意外,此事得尽快解决。你可有什么怀疑之人?”花折梅着急说道。

青川望着天上那轮又冷又高的霜月,摇了摇头,“谁都无辜,谁都可疑,可惜我现在实在没这么多的心思去挖这只狡猾的鼹鼠。花折梅,你去叫公孙释过来见我。”青川突然转头对花折梅吩咐道。

“……”,花折梅听后一愣,有些难以置信,“……你怀疑是公孙先生?”

霜月西落,寒凉月色仍是几度皎洁清华,青川知是自己思绪跳跃太快,让花折梅误会自己的意思了,释然一笑解释道:“我说过这个军营里谁都不是无辜,谁都是我怀疑的对象,我现在一时间也无法辩别奸人为谁。不过如你方才所说,他们派魏达在我身边潜伏十年之久却不曾对我动手,可见他们确实是没这个胆量冲我来。如今魏达长途跋涉出兵并州,我想他们不仅仅是简单针对姐姐与阿笙所去,恐怕其中深意是想曲线救国,解眼下围城之困。不过无论他们是哪一种打算,他们都赌对了,姐姐确实是我唯一也是最致命的软肋,我赌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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