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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苏秀倒未曾和我说过。”

“他那阵子问我，薛兄还记不记得他，那表情啧，跟那些围观的少女没两样。”

姚红柳这一说，薛承弼才想了起来，那时俩还未见面，苏秀才应召进京。面上尴尬了一阵，薛承弼转了话头：“姚兄生辰可是今日?”

“你不说我倒忘了，许多年未过，我对别的还满意，就是生辰不好。今日我与人有约，还得回去。”两人离开封还有二十几里路，姚红柳不再耽搁，打马赶路，一溜小跑把薛承弼甩在身后，扬了扬鞭，声音远远传来，“明日再去找薛兄，先行一步。”

薛承弼暗想谁胆子这么大，要与这个“天煞命”过生日。薛承弼一人落单，也打马往开封赶，苏秀的事一时不能接受，才想静一静，苏秀人就不见了。姚红柳说的案子，也不知苏秀是否真的袖手不管。这几年能让姚红柳插手的，都不是寻常人能办的要案，何况这次是圣上钦点，要三人协力。

薛承弼边行边想，一直到了戌时才入了开封城，日头全落了下去，腹内有些饥饿，未回府衙，牵着马去了酒肆。掌柜的见是他，笑道：“薛大人，许久没见您啊，这回还是老样子？”

“嗯。”薛承弼应了一声，挑了窗口的位置坐下，掌柜的招呼小二去上了一碗五味粥，多加了许多肉哨，又端了半碟子卤牛肉，一盘煎扒鲭鱼。

小二上完菜，去了半路，薛承弼开口道：“等等，我并未点这许多，上错了吧。”

“没错，薛大人，这都是掌柜交代送的，您慢用。”小二面上一笑，弯了个腰，搓了搓手自行下去了。

薛承弼皱起了眉，他并未做什么事，掌柜的这是什么意思，起身就要走。

掌柜的见他不吃，忙从柜台赶了出来，“薛大人？这是怎么了，今儿的饭菜不合口味？”

“我一顿十文不到，掌柜的这般，如何吃得起？”

“这……这不要钱，不要钱。”

薛承弼好笑道：“不要钱？掌柜的做善人天天送？”

“是，只要是大人来了，都天天送。”掌柜的点头如捣蒜，又应了几声。

“我并未与你有恩，这天天送是何故？”薛承弼道：“不说清楚，我现在就走，以后也不来了。”

“别，大人留步，这……这其实是有人付过银子了。”掌柜的倒也想瞒，不过薛承弼这么一位老主顾，哪里那么好骗的，“苏大人先前差人来打酒，交代小的，以后只要是薛大人来吃，就加这么些菜，账都算在他那儿。也不是小的故意瞒您，苏大人不让说，我就……”

“他什么时候来的？”薛承弼回了桌坐下，这才动了筷子，掌柜的见他肯吃，擦了擦额角道：“苏大人也没亲自过来，交代了一位姑娘传话，搁了一两银子，说以后要让您吃好些。”

“…………”薛承弼心头一热，苏秀这般教他如何回答？只闷了声，挥了挥手让掌柜的去忙。这店掌柜的实诚，味道也好，他也就常来，没想苏秀还记上了。

薛承弼想着店家要打烊，吃的也快，用完又问掌柜的：“开封最近有座王府修缮，掌柜的可知道是哪间？”

“有。小猴子，来来。”掌柜的一招手，唤了小二过来，“小猴子家对门儿一条街，就像您说的，最近有人搬进搬出，说是……哦，要换主子！”

那叫“小猴子”的小二姓候，听罢接道：“可不是，有人去府衙那头打听了，消息属实，不知是哪位皇亲要来。以前是叫霄王府，淮南王的老小一家住那儿。大人可是要过去？这可不和我同路么？”

掌柜的点头道，“今儿你就早些回吧，带大人过去，不用收拾了。”

小猴子一听，乐得咧了嘴，“这敢情好，多谢掌柜的，那我就去喽？”他顺手一指门外，掌柜摆摆手，“去吧去吧，你还能帮上忙呢。”

薛承弼跟着小猴子出门，牵了门外的马道：“这儿过去还有多远？”

“不远，也就半柱香工夫，嘿，大人这是过去办事？”

“我是去找人。”

“大人认识那新到的主子？”

薛承弼想着苏秀，点了点头，“非但认识……还给他带了坛酒。”

“嗨，那皇亲贵胄也喝这个酒么？”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妥，对着自己的脸一拍，“瞧我这张嘴，就是不会说话，薛大人带过去的酒，能是寻常的酒么。”

“还真是寻常的酒。”薛承弼愣了愣道，“我也不知他爱不爱喝。”

“大人可谨慎些好，那些皇亲老爷，可不像您这么好说话，一个不喜欢，就是吹胡子瞪眼儿的，气性可大着。您呐，别去触了霉头。”小猴子一挠头，又多唠叨了几句。

“多谢小二哥，你这一说，倒真不知该不该带去了，省的人不高兴，还嫌我乱攀交情。”薛承弼无奈一笑，总觉着和苏秀之间多了条过不去的坎。

“大人要是和那新主子关系好，就当我没说，礼轻情意重嘛，谁还没个拮据的时候。”小猴子越说越起劲，愣是聒噪着跟薛承弼闲聊了一路。

两人走了约莫一刻，小猴子指着远处高墙里的朱檐碧瓦，“到了到了，就这儿。您再往前走二百来步，就能瞧着正门，里边儿可大，听说淮南王可舍不得搬呢。”

薛承弼与小猴子道了别，便牵马往那王府正门而去，果真如人所说，不到两百步就见着大门，雌雄两座巨狮分立在道旁，青碧色琉璃瓦上刻雕着朱雀纹饰。正门约有三丈宽，五级台阶往上，站着两名守卫。门上牌匾已换过，斗大的金字落着“安北王府”。

薛承弼突然有些犹豫，在门外徘徊数步不进。门口侍卫注意到他，其中一人遥遥拱手道：“足下可是薛承弼薛大人？”

薛承弼没想竟被人认出，点头道：“正是。”

那侍卫又道：“薛大人可是有什么要务要办？”

“没有，只是想找你们王爷一叙。”

那两名侍卫面面相觑，片刻道：“我等并不知王爷回府，薛大人可能来得不是时候。”

“他没回来？”

“是，前些日子姚大人倒是来过，也只是奉命前来处置交接。”那侍卫道，“我们原本也是在这儿当差， 王爷长什么模样，我俩也还未见过。”——见了也不认得，薛承弼心道，苏秀除了模样，哪里有半分王爷的样子？遂道：“我明日再来，但愿他会回来。”

两名侍卫一弯腰，“若王爷回了，薛大人需要我等传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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