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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苏薛童年（四)

隗旦心中的担心变成了现实，阗悯和特木尔的决斗持续不到一炷香时间。特木尔浑身挂彩，依旧斗志不减。他想喊上一声，叫特木尔停止，让阗悯放了他，终是徒劳。

特木尔的眼里红了，隗旦的眼也红了。舒桐突然喊了一声，却是让阗悯给他个痛快。阗悯的那杆银白的枪头上，赫然挂着一丝人肉残屑。乌金枪头末尾处留的一处倒钩，如新月一般，阗悯要杀人，只需让这倒钩刺入人身，拔出时便血肉飞溅。即便是特木尔，这个西零剽悍的第一勇士，在阗悯这尊杀神前，半点优势也无，近身格斗屡次无功而返。

隗旦的五指插进了泥地，指甲抠得惨白。特木尔的血越流越多，他终是回归了大地，倒地扬起了一抔浮尘。

阗悯脸上没有喜悦，将枪一扔，人就往校场外走，舒桐将那杆枪捡了起来，吩咐旁人道：“把他葬到末上。”

末上是西零的地界，离大军驻地不远，舒桐这一举，实是把特木尔当了一个可敬的敌人。

隗旦双眼模糊，觉着呼吸困难，大口抽着气。徐荣拖他进了草丛，按下了他脑袋。阗悯跨出校场，从两人不远处走过，隗旦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就怕徐荣要把他扔出去。

阗悯的脚步声远了，隗旦仍旧趴在地上没有动，直到徐荣粗暴着拉起他的后领，半赶半拖地带着他远离了校场。

主帅大帐内戌时仍旧有人进进出出，阗悯一头长发未束，只着了单衣，脸上挂着些水珠，雾鬓玉面，容色端方。舒桐从帐外归来，见阗悯在翻地图，跪坐在他面前道：“说出来你别气，那小孩和徐荣都不见了。”舒桐原本对隗旦没这么介意，只回想起特木尔的话，觉着事情不简单。特木尔已死，阗悯要继续追下去恐是难了。

“发现徐荣立即押来见我。”阗悯放下手中长卷，“我方才省起，曦琰的妹妹青言公主多年前嫁与隗原，如今贵为王后。那孩子会不会……”

“单看相貌，的确有可能。”舒桐退了左右亲卫，才谨慎道：“这事你要怎么和皇上交代？”

“能怎么交待，若只是那几万俘虏，曦琰睁一眼闭一眼就过了，扯上他妹妹，宗室的人一齐出来较劲，怕是他也难保我。他们南下，是要找他？”

“青言公主是有不测？”

“难说。”阗悯皱了皱眉，看着油灯的火焰一阵出神，“昨夜是谁值守？”

“是王雍将军。”舒桐此时有些坐不住，“我去叫他过来。”

舒桐不一会儿带着王雍回了，这位年迈的将军年过五旬，是阗风的旧部。阗悯数次出征，他都一直常伴左右，甘为阗悯的左右。王雍进了大帐，对阗悯一礼，阗悯不让跪，这位老将就站了回话。

“昨晚王将军发现那蛮子时可还有其他人？”

王雍想了道：“并无其他人在，大帅不是已将那贼人正法，为何又问起这个？”

“他死之前，与我说他一行人遭抢，我琢磨着，不会是说我营里的兵士？”阗悯脸上也无怪罪之意，王雍却听得额上渗出汗来，忙答道：“绝无可能，属下项上人头担保。巡夜的是跟了属下十几年的元笛，此人刚正有余，对乱纪者尤为痛恨，昨夜他捉获贼人是在大营不远处，那贼人若有随从马匹，又岂会敢来我大军驻地？”

“我知道了，王将军下去休息吧。”

待得王雍退出去，阗悯长身站起，对舒桐道：“我信王雍，可你说那小孩若是青言公主之子，他们又怎可能不带随从？他们如果说的是真话，那又是被谁抢掠的？”

舒桐不得不承认阗悯说的都对，可多年的感觉告诉他，那个孩子和特木尔有关，和皇上也有关。“舒桐？”阗悯一声将人飘着的思绪换回，“还在想？”

舒桐叹了口气道：“我也想他和皇上没关系，可那眉眼……不就是皇上几十年前的模样？若找着了，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天狐徽记，也就明白了。”

“明日班师。”

“什么？”舒桐一怔，愣是没反应过来，他苦劝了半月劝不动的阗悯，这会儿怎么会突然开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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