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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苏薛童年（八）
不一会儿小二便端了一个托盘，把隗旦的那一身衣服送了出来，厉掌柜跟在后面，手中紧握一个巴掌大的木盒。
舒桐拿起衣服细看了，喃喃道：“错不了，徐荣真带走了人。”
厉掌柜听着红了脸，心道这物果然来路不正，越发地忐忑起来，只求将功补过，别抓了他去大牢。见舒桐抬起眼看他，上身一躬，忙道：“将军这，这还有一件。”
隗旦身上的坠子舒桐倒是没见过，此刻看了上面那盘龙更是惊疑，叫人收了那套衣服就要带走。厉掌柜见他并无怪罪之意，小声道：“请问将军，这……这是赃物？”
“你把当票上呈里正，让他把银子给你，东西我得带走。”
“这……那这银子是找谁去领？”
舒桐回身一笑，露了半排白牙，“让你们的知府找皇上领。”
“！！！！!”厉掌柜吓得一跪，头磕在地上，“哎呀妈呀，小民这什么都不知道啊，将军……”
“不妨告诉你，你这是碰着了皇上的外甥，青言公主的亲儿子。就是那个小孩子，这玉坠你也敢收？好在这回是我，也是你的运气，去不去讨这个银子你自己掂量着办吧。”舒桐如何不懂这商人唯利，只随便吓唬吓唬，没得他这一当，他拿不着这线索，也不会知道隗旦到底是谁。
这坠子显然是大祁皇室所有，他赶在前面知晓此事，也为阗悯争得了时间。若隗旦在军中失踪的消息传到宫里，合上这次阗悯滥杀俘虏的事，指不定闹出多大的乱子。青言公主与皇上一母同胞，也是亲得不能再亲的关系，皇上再喜欢阗悯，也不会由着他如此胡来。
舒桐想起阗悯那满脸不在乎的模样，就差骂一句“混账”，长这么大越跟玩儿似的，这些年不知多少人红了眼想动他。他堂堂一个将军，替这发小当起了谋臣，真是时不时地想骂上几句。
舒桐又安抚陈枚几句，给了五两银子与她，带着隗旦的东西回了客栈。当日便下令全镇拿人，把双集镇翻了个底朝天。
阗悯得了舒桐传回的消息，心底也是一阵担忧，他晚间不光接到舒桐的消息，还接到了龚昶的传书。皇上三日前已出宫，领三万禁军往北来了，说是阗悯久未还朝，要御驾亲征。
什么亲征，就是来捉他回去的。阗悯额上终于起了一层薄汗，曦琰会怎样指着他骂倒是其次，出来这趟会不会累着，有没有危险反而让他有些担忧。舒桐南下在大军之前，会不会先遇着曦琰？替他挡上一挡也是好的，万一隗旦还没找到，真不知怎么交待。
第二日日落，舒桐依旧没有消息传来，阗悯的大军已到双集镇，百姓出镇来迎。阗悯命大军向右绕行过镇，并没进去，也不知舒桐还在不在。
双集镇再往南二百里，便是汜城。汜城人口近两万，易守难攻，按圣上出宫的日子算，已过了五日，换脚程快些的马，差不多能到了。龚昶若是随行，说不定还会更快些。阗悯面上郁郁，在马上一声接一声地叹气，直到亥时命大军原地驻下，离汜城也不过几十里。
阗悯心中挂着舒桐找隗旦的事，大帐内灯火通明，折子写了一份又撕一份，一个时辰过去，许达端了热水进帐，“将军洗把脸吧。”
阗悯看了一眼，命他搁下，依旧伏案疾书。直至子时过半，才想起有那么一盆水，起身去拧帕子，想清醒清醒。刚一覆上脸，帐外一阵风灌入，有人进来，却把那火烛也吹灭了。
“…………”阗悯扯下脸上方帕，左右看了道：“哪个兔崽子进来不说话，舒桐？是不是你回了？”忽而耳旁一阵风，一副宽袖甩在他脸上，一个温润声音戏谑道：“护国公好大胆子，也敢骂朕？”
阗悯一听那声音便僵在原地，右边脸上又被那袖甩了一下，这次却闻着了岫昭腕上常带的沉香味。“小兔崽子叫谁呢？”
阗悯单膝落地，跪了下来，“臣是小兔崽子，不知皇上驾临，……小兔崽子有失体统。”
岫昭又一甩袖没甩到阗悯，冷哼一声，喊了一声龚昶。
龚昶掏出火折，重新点了阗悯案上台灯，面上憋着笑又不敢笑，逐一把大帐四处的灯柱一并亮了，这才向岫昭一躬身，“皇上还有何吩咐？”
“帐外三十丈不准人近，你去守着。”
“是。”龚昶敛起笑，侧目看了阗悯一眼，低头退了出去。
“好你个小兔崽子，朕叫你回你敢不回？”岫昭待得龚昶出去，负手到阗悯跟前，抬手就拔了阗悯发冠，又一甩袖拍在阗悯脸上。
阗悯被他宽袖甩了几次，发散在脸旁，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气。岫昭瞧了瞧那盆水里的帕子，伸手拧了，擦了擦额角，又扔进盆里，“说！怎么拖到现在才回？”
“我………”阗悯抬眼对上岫昭的眼，心里想他得紧，又不敢起身，“西零灭了一个部，臣是怕其余部落反扑，若是撤军，免不了百姓受苦。”
“胡说！”岫昭面上似怒非怒，薄唇微微一勾，“你当朕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想带兵打过去！你忘了朕还有个妹妹在那边，这多年了你还不懂朕为什么留着西零？”
阗悯低了头，岫昭为了青言公主，却苦了这边境上的百姓，虎狼在侧，总有一日还会反扑。等到西零兵肥马壮，想染指大祁的时候，只怕青言贵为王后，也会沦为阶下囚。这番话他不用说，岫昭不可能不知道，只是这一日拖一日，何时才能除了这祸患？
岫昭见他不回，接道：“前几日朕接到青言急报，因你杀俘虏一事国内动荡，谴心腹之人带着儿子南下求朕庇佑，朕忙着出来，是想接着这个外甥。”
阗悯没想消息已到了岫昭那，情急之下更不知如何是好，只拧着眉跪得端正。岫昭走到人跟前，抬了阗悯下巴，“怎么不说话？”
岫昭虽口中是为了小外甥，却也想先出来和阗悯说上几句，若接到隗旦，让他暂住在阗悯那，学学阗家枪法，也好化了与青言的这段恩怨。阗悯一张脸上思虑甚重，眸光邃远，被岫昭抬了脸也没动一动。岫昭心底想着难不成说他说重了，万一接着隗旦，阗悯不愿意教怎么办？“你到底明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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