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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苏薛童年（九）
隗旦眼里无半点信任，紧盯着徐荣，突然大叫了一声。这一声来得太突然，徐荣没有准备，震得双耳嗡鸣，许久才反应过来。隗旦吼完，又闭了嘴，喘出几口气平复了胸口的激烈情绪。他打定主意，只要下次进城，不管是什么地方，也不管能不能活下去，他都要逃离徐荣。与其这么屈辱地活着，还不如像特木尔一样勇敢地去死了。他一将生死看开，心中那些惆怅委屈都消失了，继而眼里出现了一种淡漠与厌烦，远不是一个小孩应有的神情。
徐荣突然被他的行为惊到，一时也没有去接近隗旦，反倒把他这等行为当做了半疯，与隗旦保持着一段距离。隗旦看了徐荣一眼，把驴重新套在了驴车上，自行钻上了车。
驴车对徐荣来说，实在又窄又小，躺平极为困难。这半大的车对隗旦来说却十分合适，隗旦在车上靠着，出神地望着车壁，过了半个时辰才觉着有了睡意，慢慢闭了眼。
徐荣见隗旦没跑，在外面盯了许久，又将草垫拖到驴车附近，在驴车车轮下放了几块石头堵着，这才躺下睡了。次日隗旦早早醒了，钻出驴车望了一眼，见徐荣还躺着，伸手就往驴屁股上拍。毛驴吃痛，呜啦呜啦地叫个不停，蹄子也来回踱步。徐荣突然被这声音惊醒，忙翻身坐起，一看毛驴还在，隗旦也坐在车前，顿时放下心来。
隗旦手中依旧拍着毛驴屁股，毛驴挣扎不已，把捆绳子的那棵小树摇得东倒西歪。
“你在做什么，一大早的发疯？！”徐荣把地上草垫一卷，丢了上车，又搬开那几块石头，把毛驴的绳索解开。隗旦被他一把赶开，又钻进了车篷里边。徐荣驾着驴车开始赶路，虽有些疲累，但下个目的地是源城：源城是西南方向的一座重城，人口数十万，城中八街九陌，车水马龙，在这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卖了隗旦，无处可查，实在再适合不过。
他心中打好算盘，觉着来了精神，再无困意，晃着竹竿上的萝卜，驱赶着驴车一路往源城而去。
隗旦躺在驴车里，背对着徐荣，想着怎样才能在下一城镇摆脱他。徐荣怕他逃，是还想逮着他做什么？若是如此，这几日都早早把徐荣吵起来，在他疲惫之时或许便有机会脱身。
岫昭在阗悯的大帐躺到午时，阗悯出去一刻，端了几个小食进帐，脸色却不怎么好。
阗悯放下托盘，坐在软塌边上，转了半身问皇帝：“曦琰起么？”
岫昭撑起脑袋，看了他一会儿，嘴角提了起来，“怎么那么早起，你这被子要多铺两层，磕得朕骨头都快散了。”
阗悯手伸进被子，把皇帝的腰一揽，半边身子拉进怀里，“睡着不舒服，那就起来吃点东西？我来给曦琰穿衣。”
“不起。”岫昭手掌住阗悯后颈，臂上一用力把人翻了个身，按在软塌上，“没让你起你要偷偷溜出去，怎么脸色这么差？昨日累着了?”
阗悯被他压在身下，心里有些恍惚，手顺着岫昭腰线滑到背上，人神交战了一阵，“刚接到舒桐的传书………”
“怎么？朕在你旁边还能想别人？”岫昭打趣，低了头在阗悯脸上啄了两口，舌尖舔上他嘴唇，“他说什么了？”
阗悯张了张口，看着岫昭的唇一阵失神，“曦琰听了怕是要给我两巴掌。”
“说吧。”皇帝玩了一阵，总算打起精神，收了一脸的不正经，手肘撑在阗悯身上。
“他南下八百里，没追到青言的儿子。”阗悯说完动也不敢动，掌着岫昭后背的手微微渗出些汗。
岫昭盯着他看了半晌，抬手果真一掌轻拍在他脸上，“你不是说人在你这？”
“原本是，可他没说话，先前我也不知是不是。”
“阗悯。”岫昭眉目间忽然如朝堂上那般冷了，“不要找借口。”
第二巴掌阗悯没等到，岫昭倒是毫不客气地骂了起来：“这次闯祸，多少人要朕办你，朕都给压了下来，抗旨不归，要朕亲自出来拿你！”
阗悯不敢答话。
“要是朕的外甥出什么事，你让朕怎么跟青言交待？糊涂！你就是要气朕，是不是非要把西零灭了你才高兴？连青言也不放过了？！”
“别气 。”阗悯总算抬起眼直视岫昭，双手环了皇帝的腰，“我答应皇上，一定把人找回来。”
“喊朕什么？”
阗悯不知哪里有错，重复了一遍：“皇上。”
“替朕更衣，朕要亲自去找。”岫昭撑起身，总算有了起床的意愿，“说你两句，倒是跟朕讲起君臣之礼来了。”
阗悯瞧着他一片冰肌玉骨，眼不知往哪里放，脸上热得像刚出笼的包子，“我没有要针对青言的意思，只是西零多留一日，曦琰总要多烦一日。万一我以后力不从心，不能再出来——”
岫昭听得眉头直皱，“早不想你出来了，这些事朕会交给别人办，你……”他本想说让阗悯时时陪着他，话到嘴边又觉得阗悯不会听话，那些儿女情长的事在他眼里都得往后排。
阗悯面上有了笑意：“曦琰想把我关着？”
岫昭瞪了人一眼，听得阗悯又道：“关着其实也好，就怕那些老臣要清君侧。”
“你倒还有点自觉。”岫昭听着阗悯愿意，不知如何地心情好了不少，阗悯耳朵贴在他胸口道：“听曦琰说句好话不容易，平日里总要凶我。”
岫昭见阗悯竟然脸皮厚到撒娇，伸手捏上他脸：“没羞没臊。”
阗悯索性钻到人怀中，明目张胆地贴着他看，“都是主上惑我，我做个佞臣也乐意了。”阗悯拉下岫昭捏着脸皮的手，吻上手背，停留一会儿又舔咬上指尖，在指缝里来回逗弄。岫昭指尖觉着温软，面上刷地一红，胸中颤了颤，佯怒道：“这话也敢说，当真是个佞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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