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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苏薛童年（十二）
芙蓉见隗旦趴在床上不动，心软道：“公子想的，不正是见一见昱王爷？”
隗旦脑中空空，听着芙蓉唤了几声，撑起身来坐在床头，神色冷清，倒像是钟昱欠了他的银子。
芙蓉想不出他是因弹了鹤冲霄不乐意，还是她说了他喜欢昱王爷不高兴，叹了口气道：“我去看看昱王爷回没回。”
隗旦仿似没听到她说话，瞅着红烛垂泪，不知在想什么。
芙蓉一炷香不到就回了，手中攥了一个鸳鸯戏水锦袋，放在桌上道：“今日昱王爷又留了十两银子，妈妈们说昨日的还剩下六两，一并交于公子。公子别嫌芙蓉多嘴，昱王爷既然对您有这个意思，还恪守礼仪，没有点名公子，公子以后怕再难遇到这样的机会。”非但是昱王爷，妈妈那也是开了这个先例，剩下的银子没有抽成，全给了隗旦。他这两日挣的银子，都不知多少人眼红看着。妈妈在他身上这么舍得，最后不知会让昱王爷掏多少银子。
隗旦提着笔在纸上写：“你拿去赎身。”
将笔搁在笔架上，隗旦推了推那个锦袋，没有芙蓉，或许他连怎么赚银子都不知道，这份情是该还的。芙蓉见他把那个口袋推到自己身边，胸中一激动，腿一弯给隗旦跪了下来：“公子大恩，芙蓉要怎生报答？”
隗旦摇了摇头，他只想离开这，银子对他并没这么重要，如果钟昱真能带他走，他又要拿什么还他？他神思飘忽间，芙蓉取了那锦袋中的银钱，分出六两，剩余的装回袋里，“我这些年也攒了些钱，加上这六两就够了。公子什么时候离开，芙蓉就什么时候走。这几日还望公子让芙蓉留在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隗旦点了头，芙蓉走了他也没个拿主意的人，自然是想她留下的。
“谢。”隗旦又写下一字，芙蓉见了握住他手道：“当是我向公子道谢，公子这般芙蓉受之有愧。”她越发坚定了隗旦出身书香名门，小小年纪就这般儒雅得体。
隗旦微微开了口，犹豫着要不要同芙蓉说上一句，门外一敲门声传来，“芙蓉，妈妈叫我送东西过来，开门了。”
芙蓉听着一喜，对隗旦笑了一笑，转身开了门。门外是花魁秦玉，依旧艳光四射，着了一身紫罗兰长裙，耳后别着一朵紫玉雕的牡丹。她往门里看了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妈妈说了，现在风光了便要穿得有花魁的样子，别再把赤玉弄得那么病恹恹的，让客人们看着揪心。明日按宣灵王喜欢的穿，另外妈妈让我带这个过来，先搁在赤玉这，让他用着。”
芙蓉接过她手中一方漆木盒，打开一看，是只白玉凤簪，凤眼位置一枚红宝石，吃了一惊，“这………”
“这可是妈妈的心爱之物，好生收捡着，别弄坏了。”秦玉嘴角一勾，侧着脸看了看隗旦，摇了手中圆扇，款款走了。
芙蓉捧回这么支簪子，坐下对隗旦道：“看来妈妈一心捧你，要抓着宣灵王这棵摇钱树。”她细细抚了抚簪身，放在桌上，“宣灵王看上你的事，这会儿怕是人尽皆知了。”
钟昱坐在马车里，一路上都在想隗旦那张脸。前一日红妆看不出什么，今日素颜真是钻心里去了，天底下还有那么像皇上的脸。他心中起了一圈涟漪，久久不能平静，当今天子独宠镇国公一人，又怎么可能有子嗣流落在外？赤玉的年纪不过七八岁，那时候皇上也没出过宫。钟昱曲起指节敲了敲窗棂，听见侍从在窗外轻声唤已到宅邸。
“等等再进。”钟昱仍坐于车内，想了片刻，撩了窗帘道：“本王的意图很明显？”
立在马车旁的少年人一愣，随即道：“王爷是指？”
“赤玉，有意思。”钟昱唇畔一笑，“懂得怎么钓住本王。”
少年低了低头，心道主子原来是在说花魁，“王爷怎会对男子感兴趣？”
“要是个普通人，那也勾不起本王的兴趣。不知他向谁学的一手好琴。”钟昱话落，少年扶着人下了马车，心道主子的音律造诣已不凡，这么夸人倒是少见。
“王爷要不把人接回府？”徐勇躬身谨慎道。
“为何？”钟昱抬脚进门，“本王赏他的还不够？”
“非也，王爷这两日给得够多了。只是那花柳之地，原本人就没个归属，他今儿弹给王爷听，明日里也可以弹给其他人听。”徐勇低着头，自家主子素来爱洁，这赤玉要是脏了，怕是要惹他生气。他昨日便打听过，赤玉是才登台的新人，一人未见过，倒合王爷的习惯。
“除了这个时辰，其他时候他也会弹？”钟昱虽说会去听琴，不过对熙春楼的规矩却没了解多少，平日里也止步于听。
徐勇道：“只要银子够，合了那鸨儿的意，花魁都能带走，别说是抚琴作乐了。”
钟昱脑中想了想隗旦在人前顺目垂首倒酒的模样，起了一阵无名火，回道：“本王所知，这些都得当事人同意方可，花魁赎身难不成一方说了就算？”
“那烟花之地的人，求的不就一个财么？金蝴蝶的那几房花魁，不也接得开开心心？”徐勇心道王爷别的都懂，怎的这事上这般的正直。
钟昱抬了抬眉毛，“他这两日倒也都在，会跟本王抢人？”
徐勇一路追着自家主子到花厅，“王爷没开口，他要是差点眼力劲儿，指不定………”
“明日早些备马。”
徐勇弯腰应了声是，心道王爷倒像是势在必得了。
阗悯岫昭两匹快马脚程极快，花了一天时间便到源城。在客栈稍事消息，岫昭便催着阗悯一道去了源城府衙。岫昭不好出面，由阗悯执他手谕下令寻人，但凡六岁到八岁的男童，都得查上一遍，登记在册。两人忙完离开，阗悯想着此地属钟昱所辖，想要去打个招呼。岫昭兴趣缺缺，挥手道：“朕不去，你是生怕朕出来他们不知道，给朕找麻烦，要去你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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