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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苏薛童年（十四）
申时阗悯陪着岫昭用完茶点，在源城大街上逛了一个时辰，才回了客栈休息。府衙的人候在客栈外，两个时辰向岫昭报一次寻人进展。直至酉时过半，又从衙门递来一卷公文。
岫昭看了两遍，把纸揉成了一团，怒道：“无能，寻了一天就告诉朕找不到？”
阗悯拾起那团纸，摊开看了，墨迹还未干透，显然是匆匆写下的，足见岫昭给的时间确实是紧。现在城门已经禁止同龄的幼童出入，每家每户也都逐一查证过，七到十岁的幼童有四百六十八人，这其中身高外貌符合岫昭要求的只有六十五人，六十五户人家都是源城的常住人口，左邻右舍均可作证，家中孩子系父母亲生，无一来历不明。
“朕要他们有什么用?要朕去一个个看吗？让他们把人都弄到一处，你去认。”岫昭发了一通气，坐在桌旁，手肘搁在桌沿，“再找不到人，朕撤了他！”
阗悯道：“曦琰别气，明日我去就是了。等会再去和宣灵王说一声，让他的人也出去找一找。”
岫昭闻言扭头道：“现在就让他去找，朕和你一起去见他。”
阗悯按住人，单膝落在地上，给岫昭揉了腿道：“刚还叫着走不动，休息一刻再去。”
皇帝被他这一揉，火气下去一大半，应了一声，半阖上眼。阗悯索性把人抱到床上，替他按摩了一遍。
“这回朝中参你的不少，朕是怕找不到人不好向青言交代，万一………”岫昭翻过身，抓着阗悯手道：“朕不想委屈了你。”
“我知道，实在压不下去，大不了狱里去蹲几日。曦琰舍得一直关着我？”
岫昭手中一紧，压得阗悯指骨微疼，“少贫嘴，知道结果还要杀人，我看你根本没有知错的意思？”
“曦琰多年忍让他们，反倒让他们觉得我大祁好欺，他子民是人，我子民不是人吗？曦琰不能为了青言公主不顾我边关百姓。”
“…………”
岫昭正要说话，阗悯手指按住他嘴唇道：“这次小王子若是找着了，曦琰以他为质，理当可以对西零有所牵制，纵然我杀了他几万人，也不敢轻言战事。”
“那是朕的外甥。”
“也是西零的继承人。”阗悯寸步不让，脑袋一低，额头碰在岫昭的下巴上。岫昭指甲扣进他手掌，“仗着朕宠你，什么都敢说了？！”
阗悯没回话，他明知岫昭不可能不顾北方，却偏要言语相激，只是要让他做个决策。隗旦的样貌要是让岫昭看到，定然会百般呵护疼爱，若是将来放回了西零，岂不是放虎归山，威胁大祁。两人百年之后，这个孩子又会掀起多大的浪？
岫昭叹了口气，抱住阗悯的脑袋，“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是为了朕好。可朕的方法和你不一样，也能达到一样的效果。”岫昭素净的手落在阗悯后颈上，来回轻抚，直到阗悯重新抬起脑袋。“陪朕去宣灵王府，先找到人再说。”
两人一路到钟昱府邸，刚过酉时。钟昱府里的老管家听得阗悯到了，赶忙从里面奔了出来，跪在门前：“不知镇国公驾临，王，王爷现在不在府内。”
“人去哪儿了？”阗悯不想人这个时辰还未归，只怕岫昭要去找人。
老管家似是有难言之隐，结结巴巴半天没抖出个字。阗悯等得不耐，又问了一遍：“人去哪儿了？”
“这………老仆……老仆实在不知。”他满是皱纹的脸冒了些薄汗，低着头动也不动。
岫昭立在一旁，面上依旧覆了一层薄纱，闻言冷笑道：“不知？你是不知还是不敢说？”
“………”他见岫昭说话时阗悯只是听着，似是比阗悯的地位更高，一时犹豫起来。
阗悯道：“他出去是否乘车？”
“有，有。”
阗悯握了岫昭手，使了个眼色，皇帝面色不善，僵了好一阵才依了他，负手站在一旁。阗悯道：“你不知便算了，既有车出，这一路去了哪儿想必是有人见着的。”
老管家只顾点头，又听阗悯说了两句，这才送人走了，回府忙叫了下人交待，去熙春楼通知钟昱。
岫昭由阗悯拉着，躲在窄巷里，见到王府的人出来，才远远地跟在了后面。
“你怎知道他会偷偷报信？”岫昭牵着阗悯，落后半个身位，王府这般做法反倒是让人不懂了。
阗悯道：“下人不好说的地方也就那么些，他怕闯祸。”
“熙春楼？”岫昭眼眸一眯，省起昨日见过的马车，钟昱天天去青楼也太不像样。
阗悯看着前面的人影，想了想方位，“八成是被曦琰说中了。”
若筱在大堂揽客的时候便发现一对不得了的客人，一位金相玉质，气质不凡；另一位双眸飞凤，天庭饱满，有日角龙颜之姿。虽是薄纱掩面，举手投足贵气尽显。这两人进门起便不看姑娘，仿佛是在楼里找什么。她多年眼光绝不会错，心中一跳，往两人身边去了，笑迎道：“两位客人第一回来？可是来听琴的么？”
在这地方岫昭可比阗悯熟稔许多，接话道：“确是第一回来，有劳妈妈作陪，找个好些的位置。”他掌中折扇一展，轻飘飘地摇了摇，薄纱扬起一角，露出弧线完美的下颌。
若筱心中咯噔一声，忽然想起一人来：同样薄纱掩面，龙章凤姿，只是比眼前这人小上一圈。难道他跟赤玉有关？……她面上僵硬转瞬即逝，笑点头道：“咱们这儿戌时便有花魁弹奏，在二楼往上一些的苑台。公子看，就在那儿。”若筱手指处正是日前隗旦弹琴的高台。
岫昭抬眼一观，这高台设计倒是合了众星捧月的意味，给底下人的暗示不小，挪了几步停下，“那这儿便是佳座了。”他手中折扇收拢，在那位置上坐了下来。
“哎？那儿不是王爷预定了的么……”侧旁一女细碎软语传来，岫昭耳尖，听了个明白，唇角讥诮：“怎么，这儿还坐不得？”
“这……坐得坐得。”若筱笑吟吟道，回首瞪了嘴碎的众女一眼，当即遣得人散了开去。
岫昭伸手拉着阗悯，言语间变得又亲又软，“来，坐这儿看。”
若筱阅人无数，此刻瞧出了些名堂，也不说破，依旧陪着人聊。阗悯凑近岫昭道：“不是来找……”
岫昭塞了颗李子到阗悯嘴里，“吃东西，他还能跑了不成。”
阗悯把那颗李子拿了出来，“你现在不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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