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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人不风流枉少年（二）
两人去书房收拾干净，把先前写好的字用浆糊贴在门两旁，薛承弼瞧着苏秀的字，与他外表截然不同的刚劲：“这不像你写的，看模样像是我写的。”
苏秀哧地笑了起来，推了推他背，“你当夫人认不出你我的字么，像你，哪儿像你了？”
“都说字如其人，你看你这字是不是写的太遒劲了些，跟你的模样就不像嘛。”薛承弼胸口捧着那几卷写好的正丹纸，手中捏着装浆糊的小碗，同苏秀往卧房处去。到了门口一人拿纸一人抹胶，一齐把红纸按在了门两侧。薛承弼道：“这粗读着虽没什么问题，可我总觉得有些伤感，什么今啊昨啊的，来年往年的，你同我一样大，怎的就想这些。”
“不过是读闲书看来的，顺手写上了，这今儿昨儿的人还不都是你。”苏秀看着还剩一对对联，思索还有哪儿要贴。
“明儿呢？”薛承弼虽少根筋，对苏秀却比谁都上心，近来时常见着苏秀想事，与他说话却问不出什么端倪。薛承弼前后想了几日，只觉得是到了科考的年纪，初次觉得有了长大的烦恼。
“我不是说过了吗，怎么又问呢。明儿我又不会走。”苏秀口里说着，心里唏嘘一声，他小时候可以不去面对，现又过了七年，还能同当年一样逃避么？当年薛家成了他的安乐窝，他同薛承弼一起过了好久的幸福日子，要是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又有什么不好。
薛承弼道：“如果考取功名能让你把病治好，也未尝不可。日后你做大官，我做捕快。咱俩还能一起做事的。”
“哈。”苏秀被他一逗，笑出声道：“你不是说邻街有人偷东西？咱们去看看，顺便见识见识你的能耐，能不能做本府手下的捕快？”两人把东西都搁在桌上，不再管家里的事，拉着手就往屋外跑。
路上碰见虹儿，叫住两人道：“两位少爷去哪儿？”她如今已不再照料薛承弼的起居饮食，在薛府只管传夫人的话，替老管家打下手。明眼人都看得出，是李夫人栽培她，要接老管家的位子。
“咦，才嫁了人也不多休息两日？”虹儿前几日才办了喜酒，由李夫人做主嫁给隔壁的张喜了。张喜原本是个普通的佃农，到薛家做事之后与虹儿有了情义，李夫人见着他人不错，与虹儿两情相悦，便做主把虹儿嫁给了他。薛承弼虽然小时候不喜欢她，苏秀却对这个姐姐一般的丫鬟挺有好感，虹儿性子泼辣正直，眼里揉不得沙子，从前常奉李夫人的命看着薛承弼，却从不盯苏秀。
“府里事多，哪还能闲着。成个亲又不是以后不做事了，还能一直懒在家里？少爷您不说，底下人还骂我拿着银子不办事呢。”虹儿一张瓜子脸上淡淡喜色，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几年过去，对薛承弼的态度也不似小时候那般了。
“我们去万坊街看看，听说那儿遭了偷，这几日官府的人在查呢。”薛承弼拽着苏秀，“今儿晚点回来，要是我娘问，你和她说我们去办案了。”
苏秀道：“我们尽量早些回来。”
“这……”虹儿道：“你们又不是官府的人，办什……”话还没说完，两人携手跑远了。
“云綦，晚上不回不会挨骂？”苏秀跟在薛承弼身后半步，一溜跑出了薛家，喘着气道。从前他俩一起做的事都是薛承弼被骂，夫人常说是薛承弼撺掇他一起去干的，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即便知道薛承弼要去做什么稀奇古怪的事，苏秀也从不劝说，反倒一起玩得起劲。
“骂啊，骂我也要去。”薛承弼拉着苏秀停了下来，等他休息一会儿。
苏秀在街口歇了一阵，瞧着万坊街的路口：“好了，走吧。”
万坊街并没有一万间作坊，不过确是苏州最繁荣的街道之一。大量的手工艺人在此聚集，经营多年，有了鼎盛的人气。苏秀拉了薛承弼走进车水马龙的街道，一会儿就被左右的小玩意儿弄花了眼。 薛承弼道：“你还记得王婆的叫花鸡么？哎，可馋我了。”
苏秀当然记得，七年前他与薛承弼出门买鸡，薛承弼护着他掉了颗牙齿，他打死赵家恶仆的事。在那之后王婆因病歇了半年的业，再开的时候已经换了人。薛承弼的牙后来长上了，可王婆的鸡味道却不一样了。为此这个小吃货伤心了小半年，遗憾着没有带苏秀吃到这人间美味。
“不过就是只鸡，城里这么大，找家更好吃的去。”苏秀握着他手，当年的小胖手已经变成了筋络清晰，骨节分明的手。苏秀看着他手发了会儿呆，忽然道：“说起来你这么爱吃，怎么越来越瘦的呢？”
薛承弼面上一热，回道：“你说长大了就瘦了，忘了吗？”他自然不会说怕苏秀嫌弃他是个胖小子，一改了爱吃的习惯，只偶尔放纵一下，享享口腹之欲，慢慢的也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他变得越来越瘦，苏秀反而长得越来越好，后来两人同吃同住，渐渐地形体也差不多了。
“哦，我总觉得你没以前能吃了。”苏秀笑道，薛承弼小时候还吃两碗，现在长大了反而只吃一碗饭了。
“娘说这样也挺好。”薛承弼见他没细究，引开了话题，“前面街正中有间玉石铺子，这回就是传那里丢了东西。”
苏秀道：“详细说说。”
薛承弼道：“听说半年前有玉商自宛城来，身上携了一块上好璞玉。这块玉最后被一人买下，留在了苏州。喏，就是前边那间铺子的晁掌柜，不知中间花了多少银子。一月前听说这块璞玉雕成，苏州的达官贵人都琢磨着一试，想要出高价拿下。到后来这晁掌柜谁也没卖，对外却称玉已出手，众人都觉得古怪的很。前两日又听说晁掌柜去府衙报了官，说丢了玉。”
苏秀听了道：“他既说玉已卖，又怎么会在他手里丢了？若是玉没卖，那他又为什么说谎。难不成他花了大价买来，又请人做了半年，不想卖个高价？”
薛承弼道：“果然一说你就懂。奇的是这事官府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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