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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噩耗

上次来的时候还是和树生一起，现在却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原本彻底打扫过的房间纤尘不染，现在却每个地方都落满了灰尘。装修好不久的房子里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许易站在门口愣了半天，才缓缓地走了进去。

这里是客厅，这里是餐厅，这里是厨房，这里是浴室。有三间卧室，一间是我们的，一间把奶奶接过来住，还有一间是给我们未来的孩子准备的。客厅的采光很好，直通阳台，我们可以在阳台上中一些盆栽，每个季节都有鲜花盛开……他回忆起曾经和树生的对话，却已经永远实现不了，身体不少控制地颤抖起来，两行清冷从眼眶里涌了出来，缓缓地划过了苍白的脸颊。

那之前摆在客厅里净化空气的绿色植物，也已经枯萎了，叶子掉了一地，被灰尘所覆盖。

不知道许易在空房子里干什么，许鹤宸在楼下等了许久他都没有下来，他想立刻冲上楼去，却又害怕刺激到他雪上加霜，最后在他下楼之前离开了。

之后又过了三天，许鹤宸再没有试图去看许易。

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远在千里之外的爸爸妈妈突然打来了电话，语气很焦急，竟然是许易的奶奶重病，怕是已经活不长了，让他赶回去见她最后一面。许鹤宸的脑袋轰的一声，难以置信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偏偏这时候奶奶病入膏肓，对正在失恋低谷中的许易该是多大的打击。

他一刻也不能等，不管他是不是仇恨着自己，这个时候，他只想陪在他的身边。

本能地以为许易已经接到通知赶回去了，他没有片刻的停留，订了机票，当天就飞回了老家所在的城市。回到许久没回的家里，只有爸爸一个人在。他连话都来不及和他多说几句，两个人就风风火火地赶回了乡下。

妈妈正守在老人的床边。

“是癌症。”看起来苍老了不少的妈妈沉痛道：“大概是半年之前就发觉了，她却一直隐瞒着谁也不告诉，说是无论如何也要撑到亲眼看到许易结婚的时候。直到邻居打电话过来，我们才知道她的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许鹤宸沉默不语，扭头去看躺在床上的老人。

上一次看见奶奶，还是过年的时候和许易树生一起回去的。那时候看她的身体还是好好的，虽然身子骨已经不比之前硬朗，但谁能想到不过是大半年的时间，一个人就衰弱到了如此地步。那张记忆中白白胖胖的圆脸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橘子皮一般干瘪蜡黄的脸，皱巴巴的皮包着骨头，花白的头发掉得所剩无几，带着一个毛线帽子，几缕从边缘钻出来，压在了额头上。

老人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张着嘴唇，发出刺啦刺啦风箱一般刺耳的呼吸声。她费力地睁着浑浊的双眼，看着床边的许鹤宸，从被子颤巍巍的伸出鸡爪般黑瘦的手掌，胡乱地在空气中抓着。

许鹤宸一把握住了她枯柴似的手掌，失声叫道：“奶奶！”

“是……是……是小易吗？”她嘴唇开合，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

“不是许易，我是鹤宸。”

“是……鹤宸呀！”她转动了一下眼珠，往他的身后看去，问道：“那……那小易呢，他……他怎么还不来看奶奶？”

对了，许易呢？怎么不见许易？奶奶病得这么重，他早该回来了才对。许鹤宸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妈妈，女人神色暗淡地摇了摇头。

“小……小易……”老人断断续续的发出呼声，眼睛定定地望着门口，缓缓道：“上次……你打电话来的时候说很快就要和阿树结婚了，奶奶一直在等，一直在盼，盼着那一天。可是，你怎么还不向奶奶报喜呀？奶奶要看着你……看着你成家立业才能安安心心地离开。树生……她是个好女孩，你千万不能辜负她，要对她好，你也好……”

永远不会有那一天了，他不会结婚了，许鹤宸无法说出口，她已经等不到亲眼看着许易和树生走进婚姻殿堂的那一天了，是他亲手毁了一切。

“小易……小易……你回来呀……再让奶奶看你一眼……奶奶好痛呀，我苦命的孩子！”她的喊叫声越发凄厉起来，一声声嘶哑缠绵，直听得人心惊肉跳。

听着老人的呼喊声，许鹤宸心如刀绞，真想自己就是许易，让她满足心愿再看一眼。他的心里满是悲伤和恐惧，隐隐意识到，他大概再也不能得到许易的爱了。在拆散他和树生的时候他没有这样的感觉，但在这个时候，他仿佛能看见未来。

他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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