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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本宫给他陪葬

薛婴的怀疑是正确的。

在他提交了他的课业后，尹彦亲自誊写了一份，交给了苏平疆，要求是按照文中的法子在入冬之前解决掉那个寨子。

薛婴和苏平疆自打知道对方的存在后，虽然在夜里会瞒着老师见面，谈天说地、东逛西逛，唯有课业却当真不敢违逆尹彦、互通有无，二人都很清楚地知道这是尹彦的底线，否则何必南山北山分别教授？

若只是纸上谈兵，或者派其他人去，薛婴压根不会关心。

可那是苏平疆啊。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害怕攻寨的计划不完美，有什么纰漏，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但也防不住有意外发生。

如果苏平疆有个万一……他不敢想。

薛婴下山了，还是背着尹彦的，他雇了一个镖队。

课业完不成又有什么关系，没有苏平疆的一根头发重要。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就是他去了，才坏了事。

他带着镖队上山的时候苏平疆已经扫平了山寨，正在对着匪徒抢劫来的财物发愁，看到他自然欣喜万分，按照薛婴的课业里所言，这些财物造册后要分给山下饱受滋扰的百姓，剩下的送至官府，请官府张贴告示，让之前被抢劫的商旅多多少少领点抚恤。

可镖队却临时见财起意了。

这是好大一笔无主的财物，富贵险中求，他们只要把这两个少年解决了就好。

哪怕有人找到这寨子里，也可以推在盗匪头上——反正这些盗匪也死了，正好死无对证。

那时的场景，和现在距离将近十年。

在薛婴的眼里却仿佛重合在了一起。

那时，苏平疆也是杀成了一个血人，最后还能对着他笑，问他“师兄我是不是很厉害”，跟他一起清点尸体——当薛婴发现少了一个人的时候，箭破空而至。

那根箭是冲着他来的，却扎进了苏平疆的后肩，然后苏平疆转了个身，就那样带着根箭，一步一步走向了箭射出的地方。

那镖师吓得手一直抖，一直往后退、往后退，第二箭愣是没射出来，被苏平疆一剑抹了脖子。

然后苏平疆才晃了晃，昏死过去。

薛婴从小冷淡，做事决绝，从来不为已经做过的事后悔，可那次却第一次后悔了。

他顾不上山寨里的东西，背着苏平疆下山去医馆救治。

他一直握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额头上，他不应该擅作主张，不该不留后手，不该不打听清楚那些镖师的底细……

然后他听到苏平疆的声音。

“师兄，你说了几百句这样不应该、那样不应该了，好烦啊。”

在那一刻，薛婴红了眼眶，说出来的却是——最不应该的是你，你干嘛要替我挡箭呢？射在我身上好歹你还能活，如果射到了你的要害处，我又不会武功，到时候还不是要死，老师教你那些权衡厉害的道理都丢了吗？

苏平疆轻轻阖上眼眸，道：“我是关心则乱嘛。师兄不也一样，听说我一个人来剿匪，心就乱了，什么布局啊、筹谋啊都顾不上了。”

他们后来是分头回山的，按照苏平疆的说法，课业都完成了，还受了伤，如果被老师知道我们合谋，一怒之下把咱俩逐出门墙，那不是亏肿了？

分别之前，苏平疆弯着眼睛道：“师兄，我不后悔替你挡箭，我们都要下山了，你得完完好好地成亲才行。”

彼时薛婴心里想的是，没有亲事了，他会去退亲，然后来找师弟。

可是，他再也没有见到苏平疆，直到这次大选。

天知道再次看到他，看到他肩胛骨上的疮疤，薛婴的心都要烧起来了。

薛婴耳边响起了越来越多的侍卫“抓刺客”的声音，看来增援到了。

刺客逐渐不敌，但他知道进宫行刺，都是死士，且战且退不过做做样子，束手就擒是不可能的，最有可能的是伺机自尽。

他眼眸仿佛定住了一般，看着天羽池中侍卫们正在七手八脚把已经昏迷的苏平疆搀扶上来，眼底一片阴霾，冷冷地道：“刺客要留活口。”

——

除夕之夜，没想到最忙的是太医院。

光是安神汤都熬了几大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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