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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审讯

偏殿虽然不用，但苏平疆定期叫人打扫，所以里面倒还干净整洁。

元宝是个利落人，须臾功夫已经让人打开了永畅宫的偏殿，燃起了几个炭盆。

谁家的主子谁心疼，皇上遇刺是顶破天的大事，今晚肯定又是个不眠夜了。

被叫来的各宫总管、卫候司都护、天牢主事跪在薛婴面前，而薛婴坐在椅子上，眼前还是一片血色。

箭拔出来的时候他就在床边。

苏平疆在那一刹那眼眸张开，却全无神采、瞬间合上。

他的血喷溅了出来，覆盖在床单干涸的斑点血迹上，染得更红。

那箭杆被扔到了旁边的银盘之中，旁边是那枚触目惊心六棱带倒钩的箭头。

云滇进贡而来的顶级金创药粉不要钱似的往创口上撒，浸湿了一层又一层，不知过了多久，才止住了血。

薛婴冷冷地看着下面众人，道：“卫候司今晚便将本来轮休的内廷侍卫全部召回，厚德殿要专门派一个小队绕殿巡游；永畅宫这里也要加强防守；除了在宫内巡逻，要额外安排两到三队人，在御花园、落雁湖附近搜寻是否有漏网之鱼，本宫已急派护城河巡军进宫辅助，若水下有任何可疑之物，都要上报。”

卫候司都护领命去了，薛婴才看着各宫太监总管。

“今日之事，各宫都受了惊吓，你们回去且把这句话转述给你们主子：当时的情况，本宫都看在眼里了，本宫可以不计较当时种种举止失措、罔顾圣上而仓皇奔逃，但好歹人也要有些脸皮，安安生生地在宫内好好闭门自省也就罢了，若被本宫听到有得了便宜还卖乖、到处乱说或者作妖的，别怪本宫不客气。”

众人唯唯称是。

“行了，你们下去吧。哪些奴才伺候的太妃今晚参加了夜宴，自己留下。”

被留下的就更是噤若寒蝉了，本来太妃这个群体就已经很没有地位了，怎么就吃了一顿年夜饭还有他们的事儿呐？

薛婴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

今晚的夜宴，温太后在楼下与他和皇上一起，十二位太妃里有三位身体不适，并没有来群芳榭，楼上加上随身伺候的太监，满打满算也就十八个人。

侍卫们护着皇上上楼的时候，楼上有人喊此刻杀上了楼，太妃们这才往下跑，冲散了皇上那边的人，不得不又往侧厅转移。

这绝不是什么意外。

他冷冷地道：“本宫手里有九封信，本宫会派长春宫的九个奴才跟着你们拿回去送给你们主子，给你们两刻钟的时间，看着你们主子回信，再送到本宫这里。”

元宝将放信的托盘端到了这些太监面前，竟没一个敢拿的，仿佛信会咬人。

薛婴道：“拿着吧。本宫实话告诉你们，这信都是一样的，只有两个问题，旁边坐的是谁，那声‘刺客杀上来了、快跑啊’，是谁喊的。你们回去也好好跟太妃们说说，本宫奉旨彻查，皇上今个儿是有惊无险，冲撞了不算什么，欺君才是重罪。若是不想自己倒霉便仔细回忆回忆，回信可要慎重了。”

人又走了一批，屋子里还剩下天牢主事没差事，因此越发紧张，脸上的汗一滴滴地流下来。

薛婴只简单问了一句“今晚抓的活口可看管好了”，便不再理会他，而是低头在书案上写写画画。

中间他去看过两次苏平疆。

血已经止住了，可危险还没有过去，那箭头实在恶毒，无论里外创口不但大，而且被绞烂了，很容易溃烂。

太医们不敢大意，二人一组，一直观察苏平疆的情况，小医官们无声无息地走来走去，送来各种内外用的药汤药膏，煮棉布烘干，再擦拭渗出来血水。

薛婴每次进去再出来，脑子里都是空的。

可还是得做事。

大概后半夜的时候，各个太妃宫里带回的信件终于都到了薛婴手里，他逐一翻看，然后才冷声道：“传本宫的旨意，着卫候司都护把颜太妃请进天牢，动静别闹得太大，这个不需要本宫教他怎么做。”

他站了起来，身子便是一阵晃，元宝急忙扶住他，道：“主子……”

薛婴露出慑人地笑意，对着天牢的管主事道：“管头儿，带本宫去天牢看看吧。”

管主事吓了一跳，急忙躬身陪笑道：“启禀皇后，天牢血腥肮脏，您这金指玉足的怎么能踏足那种地方……”

薛婴嘴角拧出一个冷硬的笑意，道：“不亲自去看看那些活口，怎么能知道点儿真东西。”

天牢名为天牢，但其实内里还分设好几块，除了负责监禁，刑讯、录事等都有专人负责。

今晚抓了四个活口，像这样的大事，不用吩咐，早已分隔监禁，囚室之间连声音都不通，由专人绑缚好，上了口塞防止自尽，因为上头还没有下令，他们不敢擅自审问，总算等到上头来人了，竟然是皇后亲至，哪敢不尽心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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