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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疏渠

“是不是所有人都到这儿来了？”一个身形瘦削、肤色黝黑的大汉环视一周，见黑压压的一片具是熟悉面孔，面容上如他一般的疑惑不解。

“差不离了，也不知道大人又有什么主意。”陪着说话的是个两鬓斑白的七旬老者，岐南如今这境地，平凡人家活到这岁数的寥寥无几，定然是有些本事的。这老者有些智慧，会跟附近人出些法子，很是得到敬重。

“嗐，管他呢，大人来了以后，我们好久没有吃得这么饱、穿得这么暖了，大人总不至于害咱不是？听他的话，总没错的。”

老者捋着稀疏的胡子，但笑不语。

大汉突然笑起来，兴高采烈道：“我倒是听闻了一件事！”

“哦？”

“有人说，在若海附近看到了鲛人！”大汉说起来，觉得荒谬至极：“虽说若海一带老有见到鲛人的传闻，可说到底，眼见为实。况且如今若海边上脏兮兮的，鲛人那种生灵，怎么会纡尊降贵来若海？且不说，前几日大人不是派官兵把那一带封了么？他们是如何得见鲛人的？”

老者皱起眉头，思索片刻，沉声道：“未必。”

大汉一向敬重他，将他的话奉为圭臬，如今奇道：“这……郑伯有什么见解？”

郑伯笑道：“你且想一想，大人缘何去将若海封起来？”

大汉经这一番提点，瞬间想通了其中关窍，不由瞪大眼睛，嘴角止不住上扬：“您、您是说，正因为有……大人才？”

郑伯却不置可否，只道：“不过，老朽也只是猜测罢了。不管怎么说，大人的心都是向着咱们的，他做事自有他的道理，我们好好配合就行。”

大汉连连点头，心中却将这个猜想听信了个十成十，心中一阵踊跃澎湃。鲛人可是身带福泽的，他们肯赏脸来这儿，是不是说明，水患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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夤夜，奕疏将蓑衣披上，带着斗笠，刚推开门，就见穿着大氅的孟云惑从对面健步如飞走来，雪怒风吼，豆大的飘雪倾斜着从他身前身后飞过，成了映衬。灯笼昏黄的灯光将他的面容映上了一层暖色，奕疏飞快跑过去，帮他把帽檐拉上，不悦道：“你怎么起来了？”

两人来到庭下，孟云惑微微笑着，呼出一口白气：“我不放心你，还是得跟去看看。”

奕疏拉住他的手，冰得骇人，想跟他暖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比冰雪还要冷，便放了手，“得了吧你，你不要忘了，你现在是万人敬仰的大人了，是岐南百姓的希望，你要是出了个什么好歹，我可就成大恶人了！”

孟云惑笑了，奕疏话中的不忿他可是听出来了。来岐南的这些日子，奕疏也是鞍前马后的到处打点，能出力的地方绝不偷懒，可他行事作风诡异，看不见成果时，便让不了解的人觉得是在胡闹，且他年岁看着又小，令人难以信服，难免就落人口舌，别人总觉得他是个小孩子，跟在大人的屁股后头到处捣乱。

孟云惑扣住他的腰，将他拉进怀里，微凉的唇印上他的额头，眼底却是不容拒绝：“我过去，就在边上看着，派过去的人只听我的话，你今夜做的事，若是被人看到了，可能会产生无法预料的后果，还是我陪着你去。”

依孟云惑这执拗的脾气，就算口头上答应了，估计也会偷偷跟着去。奕疏叹气，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两人走出门，上了孟云惑准备好的马车，奕疏还未落座，突然感觉有哪里不对，一拉车帘，掰过那车夫的头，就见小蓝笑盈盈看着他。

“你……”奕疏看他作一身车夫打扮，十分粗鲁地掀开他的袍底，看见那蜷曲着的鱼尾才放下了心。“呼……我差点以为你被哪只猪给拱了。”

小蓝眨巴了一下无辜的眼睛，扭过头去。坐在奕疏身边的孟云惑脸色有些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老觉得奕疏是在内涵自己。

奕疏扭过头，嫌弃地看着孟云惑：“他自己都不会走路，你还要他教四条腿的东西走路？”

孟云惑挑眉：“是母妃说的，你看。”

就见小蓝轻柔地抚摸了一下马头，低下头在它耳边絮语。马儿的尖耳朵抖了抖，打了一声响鼻，扬蹄就往前跑。

奕疏被孟云惑环着，稳住身形。他担惊受怕了半天，却见这马车颠簸虽颠簸，赶起来却也有模有样。在孟云惑瞥过来的诙谐眼神中，奕疏第N次开始怀疑自己的真实身份，他肯定是个假鲛人。

几人车程快，不久后到达若海附近。奕疏看了眼天色，道：“这个点，这附近也没人了吧？”

孟云惑叹气：“这个时候来这里的，只有不怕冻死的。”

奕疏远远看着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快成雪人的守卫，叹息道：“先让他们回去吧，去吃点东西，喝碗热酒，好好暖一暖。”

孟云惑颔首，将这群守卫撤下。小蓝又将马车往里赶了好长一段路，才终于到达若海之畔。若海边缘已经结冰了，乱七八糟的残骸嵌在冰层里，一动不动。奕疏小心翼翼踏上去，立时出现一道裂痕，看起来似乎很薄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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