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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琸趴在藏书阁中间的书桌上，手中握着无妄笔，呆呆盯着中间那一朵梅花，却怎么都下不去笔再画一张符咒。

他爹是清风观的人？那跟轩辕端和玉仙又是什么关系？可是他为什么从来没听他爹说过这件事呢？

他爹在他的印象里就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又怎么会跟清风观的这群道士扯上关系，龙籍一定是骗人的，一定是。

可是轩辕端为什么不否认呢？

段琸手指紧紧按着自己的太阳穴，那里突突突地跳个不停，想得头好疼。

“咚咚咚”藏书阁的门被敲响了，外边响起轩辕端甜腻的嗓音：“段琸，吃晚饭了。”

他每次想要哄人，又不想别人听出来的时候，都是用这样的声音。

听到轩辕端喊他吃晚饭，他才想到整整一天了，都没吃东西，可是肚子竟然也没感觉到饿。

以前轩辕端从来都不关心他吃没吃饭，为什么现在却喊他，是因为他心存内疚吗？

趴在桌上的段琸突然坐了起来，扭头望向大门，却不想说话，也不想见轩辕端。

“十八，我进来了，我给你买了甪直镇西边卢家的牛肉汤，上次我听……”

轩辕端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这个时候再提段琸的娘，无异于雪上加霜。

果然，他听到“嘭”的一声，是书册砸到门上的声响。

然后屋子里又归于寂静。

轩辕端皱眉，身影一晃，已经进了屋子，台阶上只剩下那碗热气腾腾的牛肉汤。

他闪身进了藏书阁，看到了趴在桌上的段琸。

发丝凌乱，衣衫不整，脸上身上都是灰烬，就那样如一瘫烂泥般跌坐在桌子旁边。

那个曾经在深夜里不顾危险扑向他，想要温暖他的少年，那个就算胆怯也依旧敢向着玉仙真人告状说他是妖的少年，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轩辕端衣袖里的手指又捏成了一团，他想成为的人类，应该是像玉仙真人那样强大的人，可是为什么他却羡慕眼前这样颓废的少年呢？

他明明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知道，软弱得只会哭泣。

“段琸？”

轩辕端坐在了桌几前，躬身弯腰，脸颊俯下，隔着红纱，隔着黑暗重重的暗阴，他依旧可以看得到段琸哭得红肿的脸各皱到一起的眉眼。

那个意气风发，聪慧狡黠的少年仿似一夜间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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