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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他认命了

阳光透过屋顶的缝隙投在了床头的白瓷上，落下一抹暖黄色的光影，王初尧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微微皱着眉，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长年的工作应酬似乎并没有增长他的酒量，空气湿漉漉的，汗水浸湿了衣裳，他伸了个懒腰，慵懒地穿上鞋，拧了拧门把手，走出房间。

“苏澈……苏澈？”王初尧四处张望着，店门上了锁，黄铜色的古钟滴答敲着分秒，蓝白的桌椅整齐地摆列成行，在光线下隐约能看见抹布留下的水渍。王初尧拉了拉紧锁的门栓，无奈地叹了叹气，刚想拿起手机拨通何苏澈的号码，就瞥见了收银台上一处留白。

“这是什么？”王初尧拿起眼前这张沉甸甸的信纸，隽秀的字迹如同一道春雷劈过碧色的长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尧尧，对不起，我再也撑不下去了……”

“生活待我何其不公，就连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没有留给我，尧尧，请你原谅我，曾经的我是一个罪人，现在的我是一个懦夫，对不起，再见了……”

“……苏澈绝笔。”

王初尧的手指沾上了一点笔墨，他看了一眼古钟上的时间，紧紧地攥着这封亲笔信，毫不犹豫地顺着后厨的楼梯跑了上去，呼吸愈发急促，炙热的手心沾满了铁锈。

上方是一个宽敞的天台，四面围绕着天水碧的铁栏，栏杆外正站着一个背影瘦弱的人，身子是半斜着的，风吹乱了他的头发，无神的双眼看着冷漠的远方，黯然失色，手上夹着一根点燃了的烟，抽了一口，两口，吞吐出一圈又一圈凄凉的尘雾。

“苏……苏澈……”王初尧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伸出左手，眼圈渐渐泛红。

何苏澈转过身，有些意外地看着王初尧，干涸的嘴唇张合着，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只是抖了抖烟头，洒下粒粒灰末。

“苏澈，苏澈，那里太危险了，你快回来！”王初尧焦急地皱着眉，嘴角忍不住地开始抽搐，“我们还有很多机会的，你不要放弃好不好……”

“苏澈！不要，不要！”王初尧几近哀求地说着，小心地离他越来越近，眼看希望就要把握在手中。

何苏澈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眼角落下难以释怀的泪水，他抽完了最后一口，在栏杆上熄灭了烟头，踉跄地退了一步，就那么直直地跳了下来。

“苏澈！”眼泪溢出眼眶，王初尧撕扯着喉咙大喊着，绝望地看着安然赴死的何苏澈，攥紧拳头狠狠地敲在栏杆上，无尽的悔恨涌上心头。

他像一只白色的满身枷锁的囚鸟，微闭着双眼，面色祥和。下坠的风吹拂着他的头发，迷离了他的笑容。

“砰——”巨声响彻长街，时间暂停。

他，掉下去了。

一只枯萎的玫瑰坠入了琥珀色的海，绽放出殷红的繁星，成为了火海中的灰烬。

陨命之时，皆为孤生。

空气变得诡异而肃静。

这一刻，他自由了，彻底地自由了。

“啊！”街道上传出一阵痛苦的喊叫，安和的清晨被瞬息打破，本就不宽敞的道路顿时涌满了人。

“这……这是怎么了这是……”惊慌如同突发的瘟疫在人群中扩散开来，胆小的妇人像是丢了魂，扔下了手中的购物袋，拼了命地捂住眼睛。

“谁知道啊，老太太前脚刚走，这小子就跟着一起了。”男人双手环抱插在胸前，啧啧地摇着头，不知是怜悯还是讥讽。

血渐渐渗出，死亡的胭脂染在了白色衬衫上，盛开出一朵朵绝世桃花，他平静地躺在血泊里，嘴角带着一抹安详的微笑，就像他降临到这世界一样，一无所有地到来，一无所获地离开，心中无所牵挂，也就没了遗憾。

“你们都别傻愣着了，赶紧报警啊！快叫救护车啊！”热心肠的大妈吆喝着无动于衷的人群，见怎么也使唤不动，只好拿出儿女刚买的手机，笨拙地划着屏幕，拨打着急救号码。

“报什么警，他以前杀了人，坐了整整七年牢呢！”

“啊是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啊？”

“才出来没多久，就算不跳楼，这辈子也是毁咯！”

“听说他父母还在外打工呢，就这么撒手走了，真是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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